聚欢楼坐落于纵横两道主街的交汇处,地理位置甚好。
近些年来这家酒楼发展势头一发不可收拾,稍有些规模的州府都有它的存在。
走南闯北的马队和江湖人对它都不陌生。
此时,二楼阳台处,一对女子将脚下发生的一切尽数收入眼底。
“如此干净的身手,好潇洒的少年!阿酥,你可看出他的来路?”
说话的女子名叫秦桃儿,她身着齐腰长裙,身披秀美罗丝,透过薄薄的织物隐约可见其内白嫩的肌肤。
上身粉红色的交领衣衫,包裹着沉甸甸的胸襟,仿佛如名字一般藏着两颗硕大的蜜桃。
“一击毙命,就连陈老鬼这样的人物在他手下都过不了一招。难道是哪家出了个天才少年?”
阿酥一身黑色劲装,腰间的系带精美繁杂,紧紧竖着她那纤细的腰身,凹凸曲线配着她高高扎起的长长马尾,神秘而又飒爽。
秦桃儿轻轻蹙眉:“我天欢对这破落户动刀,江湖中几乎人尽皆知,到底是谁想要来插上一脚……”
“要不我去试试他!”
“何必急于一时,日子还长,这么挺拔的少年,我也想……”
长长的街道,一眼便能望到尽头。
初秋的天空清爽而又干净。
嬉闹的街道上,钟黎和张大彪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勾肩搭背地向着聚欢楼走来。
秦桃儿本想,看一眼就罢了。
没想到这一眼,一直看到了跟前。
……
这小破镇子能养得起这么大的酒楼?
站在楼下,看着这栋和小镇风格天差地别的聚欢楼,钟黎感觉事情有些不大对头。
抬眼望去,正是那秦桃儿那千娇百媚的身影。
“好大…………
的太阳。”
十八岁,自幼习武,食灵物无数,血气方刚,正是想女人的时候。
秦桃儿似乎感受到姜黎的目光,身子一探两只大白兔便卡在木栏上,冲钟黎莞尔一笑。
嘶……
想师姐了。
……………………
师姐:“叫你脱个衣服你脸红作甚?”
钟黎:“我……”
师姐:“莫不是招了风寒?快,来让师姐摸摸。”
师姐素手轻抬,搂过小钟黎,钟黎猛然被抓,一个踉跄倒在一片波涛中。
好软……
……………………
张大彪闻声,也抬起脑袋:“钟老弟说笑呢?大早上哪来的什么太阳?啊,桃儿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秦桃儿罗扇掩嘴,轻笑了一声,转身进了房间。
张大彪蹭了蹭了愣在一旁的钟黎,随后指着门牌:“方才那名女子,就是这聚欢楼的老板娘。自从半年前她将聚欢楼开在此处,天水的百姓可算有口福了。菜品精致可口,价格也颇为亲民,老弟可要好好尝尝!”
钟黎点头。
头回下馆子,他也略显兴奋。
二人在小厮的引领下,进入了二楼雅间,一桌子雅致的酒菜早已准备就绪,荤的素的一应俱全。
钟黎早不知饿了多少天的肚子,如今玉盘珍羞陈列面前,赶忙狼吞虎咽起来。
唔……师姐说了,要多吃一点才能长得大大的。
哎,味道真不错。
也不知道师姐吃没吃过这些玩意儿,下次定要带师姐来好好尝尝。
钟黎风卷残云般地横扫了一遍,这才有空细细打量整个聚欢楼的布局。
西垂小镇,本该贫苦闭塞,但酒楼仿佛与外面是两个世界。
说雕楼画栋有点过,但是无论是建材的用料,还是物品的摆放都极为考究。
崭新的桌椅板凳看不到一丝磨损的痕迹,都是崭新的物件儿。
能在此处建起如此规格酒楼,老板的财力必然是相当雄厚。
难道是方才那名女子?
这身段一看就跟西北的风沙不沾边,何苦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找罪受?
钟黎本想开口询问,但一想张大彪那一副神经大条的模样,想必他也没有仔细琢磨过。
罢了罢了,能跟我有啥关系,我刚下山而已。
张大彪心思可不在吃上,打量了钟黎一番,终究看不出什么道道,只好把目光又着落在钟黎放在桌上的刀。
只见刀鞘古朴,不知是什么材质。
其上数不清的龙纹盘根错杂,甚为精美。
刀柄以黑绳缠绕,比常见的刀略长出那么几寸,尾部看样子像是黄铜质地,蟠龙雕刻其上。
张大彪越看越心惊,不由地出口赞叹道:
“好俊的刀!光看刀柄便知不是凡物,钟老弟想必是师出名门吧?”
“害,什么名门,一个山头罢了。”钟黎含着饭菜模糊不清地说着:“这刀很好吗?从小在山上劈柴用的,师姐说行走江湖须有武器防身,我就顺手带在身上。不过,实不相瞒,在下刀法一般并不精通。”
谁家的柴刀还有刀鞘?
张大彪显然不信。
不过钟黎确实没有骗他,这种破刀破剑山上还多的是。
平时师姐看都懒得看它们一眼,也就钟黎没事儿的时候喜欢把玩一番。
男人嘛,总是有很多玩具。
张大彪念头一转,又开口问道:“今日在集市,兄弟曾说过‘圣人云’。是哪个圣人?咱大昭有圣人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啊……这个……”钟黎嗓子一噎,随即眼珠骨碌一转,含糊不清地回道:“这个圣人嘛,就是说话很有道理的人,咳咳……”
原来这个世界真没有夫子……
张大彪恍然大悟:“这圣人所言,颇为合我胃口,不知他可还留下些什么教诲?”
“那是自然,你听我慢慢道来……”钟黎摇起脑袋:“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张大彪道:“怎解?”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一开始惹恼了我的人,就要打得他断子绝孙,把他的后人杀得一干二净。”
张大彪恍然大悟,忙道:“还有呢还有呢?”
“朝闻道,夕死可矣!意思就是,早上打听了去你家的路,到了晚上可以趁着夜色上门打死你。”
张大彪一品,立刻拍手叫好。
“还有,可知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
张大彪道:“这我知道,讲的是人一生的修养和道德。”
钟黎摇了摇筷子:“非也非也。三十个人,我才会站起来打。四十个人,我也会毫不犹豫。五十个人,我会让他们知道,落到我手里是上天的安排。六十个人,我也会打得他们在我耳边说尽好话。”
“不愧为圣人,以德服人,我辈不能及。”
二人都不由自主会心一笑。
如此不过片刻,关系便又亲了几分。
张大彪话锋一转,叹道:“不过老弟,你可知你今日杀的到底是何人?”
“我知道,陈金奎呗。”
“是连江寨二寨主陈金奎!是上三品的陈金奎,据传言他巅峰时期,是七品的高手!而且有卷宗记载,此人是出了名的奸诈狡猾。”
钟黎想到他最后那招石灰粉,不由得点点头,“是有些下三滥。不过七品?很高吗?”
张大彪又是一愣:“你不知道?”
“说来听听。”
张大彪显然不信,但还是清了清嗓子:“自我王朝开辟,以武立国,世间武道便分一到九品。能入上三品者,无一不是天资卓绝之辈。你小小年纪,能一招杀死上三品的陈金奎,你还说你不是师出名门?!”
武道世界?
能高成啥样?
钟黎思绪万千,想起山上的岁月。
…………
小钟黎一拳将面前的石头砸了个粉碎,开心地转头对说道:
“呼……师姐,怎么样,我这水平怎么也算筑基期了吧?”
“何为筑基?”
“呃,那我这应该算引气入体了吧?”
“何为引气入体?”
小钟黎不死心,继续问道:“那我筋骨强劲算入了武道不?”
“噗嗤……小阿黎,你脑袋里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小钟黎越想越不对劲:“什么啊!没有功法没有招式就罢了,练了两三年,连境界也没有!老子不干了!”
小钟黎一跺脚,扭过头生闷气。
突然,身后一阵冷意传来:“小阿黎,你刚自称什么?”
阿黎心中一惊,正要出言自辩,不料股下一阵剧痛,随即腾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