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我听错了?”
“你听错也不会看错啊,寒城朝那小子跪下了。”
“这不是倒反天罡吗,寒城的年纪就算不足他的双倍,也差不多,如何能叫他师父?”
众老登七嘴八舌。
长辈跪晚辈。
活了大半辈子,谁都没见过这么戏剧性的场面。
马天见到这个场面,顿时头皮发痒,恨不得将头发都给抓下来。
“这是什么鬼事情都能让我给遇见?!”
“顾寒城叫他师父?!”
“白止观?”
“连这些老东西都认识他?”
马天心中惴惴不安。
万万没想到,一个隐流村来的贱民身份竟然大的出奇。
若他真活下来,那还了得!
一万个自己怕是都不够他杀得!
马天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
“星琅圣尊!趁顾寒城跪着的时候赶紧把那小子杀了!!!”
可他压根就不敢开口。
急的抓耳挠腮。
风浅浅运功调息。
一切都落在眼里。
“张……不是……”
“宁有财,他到底是白止观还是口中的张大黎少侠?”
宁有财能支撑到现在已经相当不易。
在先前八劫爆发,头上炸响惊雷的一刹那,他就已经晕死了过去。
现在哪还能回答风浅浅的话。
天地俱都变色,更有顾寒城的奇怪之举。
所有人根本无暇顾及这边。
只见鱼老三从隔壁屋顶翻了上来,蹑手蹑脚地靠近宁有财。
随后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粒滴溜圆的小药丸,送入他的口中。
风浅浅眉头一皱:
“歪,你这哑巴,是要救他还是毒他?”
“毒他?
不是,你这女娃说话不过脑子的吗?
他都被打成这个熊样了,需要我下毒吗?
要不是看他也认识钟黎,我才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出头来救他!
不过说起来,我不是决定要远离江湖了吗?
怎么不小心又掺和进来了?
唉,男人至死是少年。
只能说我的心啊,还热气腾腾。”
鱼老三说不了话,索性就没理风浅浅。
这药是他从钟黎口袋里翻出来的。
打开瓶子闻得一闻就神清气爽,定是灵丹妙药。
之前一家四口,其乐融融,鱼老三也就没提起这茬。
如今到了白帝城,他也知道钟黎要走,索性就把钟黎所有的物件儿都带在了身上。
鱼老三没有了内力,也不能运功催生药劲。
只能将他微微扶起。
可掰开嘴巴一看,两个药丸已经消失不见。
好在宁有财看起来呼吸平稳,没有呛到气管里的风险。
风浅浅见到这一幕,自然知道余老三是在救他,于是她又问道:
“你与这小色鬼相熟,他到底是何人?”
“为何宁有财叫他张大黎。”
“为何那些人又叫他白止观?”
“他到底是谁?八荒神劫我桃花林也有记载,难道他真是返老还童的白止观?”
鱼老三心中一叹,什么张大黎,什么白止观,他明明就叫钟黎。
问我为什么知道?
我连江寨都灭在他的手里我如何不知?
鱼老三正欲回过神跟风浅浅比划,突然心中一顿。
“我又如何能确定他便叫做钟黎?”
“就像他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鱼老四】一样。”
“他没有符牌在手,那他叫什么名字谁又能知道?”
“破庙前,少年一刀,直接斩破了自己的恶念和江湖之心。”
“若只是一个普通少年,他凭什么能在那么小的年纪变得那么强?”
“相比之下,江湖中人苦修数十年岂不都成了笑话?”
想到此处,鱼老三的手停在了半空,不敢确定。
风浅浅瞧得真切,当即心中一沉:
“遭了,他怎么好像也不认识那小色鬼。”
“难不成……”
“他真的是白止观?”
“就像那些老东西说的,人可以假,但神通假不了。”
“这可是实打实的八荒神劫。”
“如果按照星琅所说,他修了生死诀所以才能返老还童。”
“那么他早晚有找回自己的那一天。”
“到时候……”
“他若成了白止观,还能舍命护我吗?”
风浅浅心中忐忑,满眼焦急,继续看着场中情势变化。
老登们七嘴八舌说个没完,总算消停下来。
顾通涯瘪着嘴:
“如此看来只有一种可能。”
“此子,确实是……”
白止观。
这三个字不需要说出口,已经回荡在每个人心里。
顾寒城这一跪,不单单是钟黎本人,所有人心头都充满震惊。
能让天下第一跪的能是何人?
能让天下第一叫师父能是何人?
能让天下第一在剑道上更进一步的还能是何人?
想到此处,大家都不做声。
安静地看着场中事态发展。
顾寒城连着两句,都没让钟黎有所反应,不由得疑惑道:“师父?”
“你坠落黄金大船,又身受重伤,是如何逃出荒原的?”
钟黎这才回过神,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这位大哥,你是在叫我?”
啊?
什么意思?
考验?
顾寒城抬头看了看头顶肆虐的雷暴。
又低头看了看一脸懵懂的钟黎。
他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
环顾四周,他口中念道:
“笑里藏刀金识破,已知骨黑似狼豺。”
“师尊,借刀一用!”
“陆江年,我问你。”
“城防营纠集此处,意欲何为?”
噌——
长刀滑鞘而出,立于头顶,刀尖直指陆江年。
陆江年心头大震!
“星琅圣尊!我们说好了,顾寒城若回来就交给你对付!”
“你怎能让他拿刀指着我!”
星琅眉头一皱,身形一闪。
钟黎顿时鲜血狂吐,倒飞十余丈。
顾寒城心中一惊!
他,为何不还手?!
顾通涯似是痛心疾首:
“老陆啊,你这是何苦!”
“顾寒城在的时候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难道换了星琅就能让你获得更高的地位了吗!”
“从今以后白帝城的头顶,压得可是白玉京啊!!”
陆江年被刀锋锁定,不敢乱动,但还是开口道:
“哼,掌气运者不可掌权,此乃天数,我与白玉京只是合作关系,如何能混为一谈?!”
顾通涯道:“他说你就信了?胡子都白了脑子怎么还是一点长进没有啊……”
陆江年道:“我只说一句你便能明白究竟我为何要这样做。”
“那你倒是说啊!”
“白帝城典籍记载,武帝是如何夺得天下的?”
“那当然……”
顾通涯刚一开口,声音戛然而止。
世人都知,大周鼎盛。
武帝得白玉京倾囊相助,这才最终战败神朝,立了大昭。
然而大昭一立,封侯拜相之际,白玉京又突然了无踪迹。
陆江年冷哼道:“我不知苟在西南做一个土皇帝胜过仰人鼻息?”
“白玉京只与当世能夺气运者绑定。”
“是当今元诩陛下已经容不得我等逍遥!”
“顾寒城再能打又如何?”
“王师一挥,他能熬得住百万兵马的车轮战?”
“更何况到时候一旦相杀,遭殃的还不是我白帝城百姓!”
顾通涯终于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说到底,元诩根本不容许自己的疆土之上有白帝城,这样一块“牛皮癣”般的存在!
“那你倒是可以和我商量啊!”
“商量?商量个屁!你顾家出了个天下第一,眼高于顶。百年安定,更让你们这些老家伙们自大成狂,到时候必然是拼个你死我活,怎可能弃掉手中权柄?!”
陆江年叹了口气:“放弃吧!”
“我等之所以选在今日动手,是因为王师已在城外。”
“白帝城今日必定易主。”
话音一落,一匹骏马驰来:
“报!”
“清江畔出现二十万兵马!”
“旗帜上刻着【无】字!”
陆江年道:“素始元无。”
“素始研修神通,元无统领兵马。”
“你若不降。”
“今日白帝城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