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不太行?”
城市某栋公寓楼里,尤利娅戴着清洁手套,围着围裙和毫无美感的清洁工服饰,忽然语出惊人。
李桐洲刚点上根烟,立马呛了口大的,缓过来后无语且纳闷地看着尤利娅,不知道她突然发什么神经。
她拎着自己身上的围裙,踮起脚尖轻灵地转上一圈后道:“我自认为我这副天生就有的躯壳该是极富有女性魅力的,所以在你得知我会为你做任何事之后,我以为你会让我脱,可你反而让我穿,穿着这身丑不拉几的衣服拖地抹窗。”
“根据我对你的观察,李桐洲并不是一个在异性问题上保守的男人,所以我怀疑你在胚胎孵化的过程中是否丧失了一些什么,如果是那样,其实我可以帮到你。”
说着,尤利娅掏出数张星卡,道:“数套针对男性身体制作的功能性躯体,总有一套你能满意。”
李桐洲笑骂道:“去你的。”
他道:“你这样子比我家学校的高中妹还嫩......而且不是说好对赌吗,我怀疑你现在就是在给我下套,在确认你给我下什么套前,我可不敢对你下手。”
尤利娅努了努嘴道:“你可真矛盾,防备我又不远离我,成了独响者明是可以为所欲为、百无禁忌的,却非要自缚手脚。你要知道,只要我动动手指这个房间能随时变成你想要的模样,不仅是这个狭小的公寓,我能随时让你变成世界首富。”
李桐洲坐在沙发上,勾了勾手道:“你过来。”
尤利娅言听计从走了过来,且很不客气地钻进了李桐洲怀里,娇媚无比。
他愣了一下,咳嗽道:“你看,我都已经成了独响者了,我还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像个普通人类那样活着吗?”
“呃。”尤利娅倒也没有反对,就是摆出了满脸微妙。
李桐洲“趁热打铁”道:“而且你不认为,亲手收拾出来的房间更容易让人感到自豪,感到满足和归属感吗?”
尤利娅忽然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道:“想来,你已经是个合格的独响者了。”
这让李桐洲奇道:“什么意思?”
“你的神经病程度会让许多资深独响者都甘拜下风。”
“……”李桐洲笑骂两句,和她打闹了起来。
就在二人亲密无间的在沙发上嬉笑打闹时,李桐洲忽然感应到有人正在靠近,他从尤利娅身上起来,正巧通过敞开的家门口看到了一个少年路过,那是世界泡的主角。
少年脱口而出道:“我们又见面了。”
他看了眼因惊讶而驻足的少年,又深深地看着身下的尤利娅,意味深长。李桐洲来到门口,对少年道:“你是……?”
“啊,呃。”少年有些局促道:“我叫高山飞语,就住在你的隔壁,可能你没有注意到,我们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喔,那可真是太巧了。”李桐洲微笑着道:“我叫李桐洲。”
说着,李桐洲指着在沙发后面摆了摆手的老妖婆道:“她叫尤利娅,我们从今天开始就要当邻居了,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飞语点了点头道。
李桐洲看了他一会后忽然道:“你的脸色不太好,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高山飞语有些惊讶,然后摇了摇头,牵强地笑了笑,简短的道别后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桐洲合上门,直直盯着尤利娅,她立马叫屈:“别这么看着我,我可没有违反规则,至少从你明确规定所谓生活中不能使用星驱以后我就一次没有动用过它。”
“那你是说,巧合?”
“也不是。”尤利娅狡黠地笑着,道:“只不过我初来乍到时就扫描了整个世界泡,而我也得知了‘主角’的所在地,恰好此时你问我这个世界泡哪里适合居住,一个不是巧合的巧合,一个美妙的误会。”
“……”李桐洲有些无语,继续道:“那你要重操旧业,夺去这里的奇迹扳机?”
“这取决于你。”尤利娅把问题抛了回去:“我和普通的独响者不一样,我对奇迹扳机没有那么狂热的追求,有它和没有都没区别,所以要怎么对待这个世界泡,重要的是你的态度,你想要在星海之中更近一步吗?”
“暂时没有兴趣,我还没有当够人类。”李桐洲故意含糊其辞,给自己的话留足了退路,他话锋一转道:“我为什么能察觉到……他似乎拿到了其中一个节点?”
“我说不上来为什么知道,可能是直觉。要知道在当时我隐藏身份和那些独响者打了不少照面,如果他们有这样的直觉我早就死了。”
“这就是你的过人之处。”尤利娅说着话,抬手就要变出什么,忽然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起身去到刚收拾好的储物柜里,找出了一包薯片,她蹲在储物柜旁道:“我暂时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过人之处。”
“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当然有。”尤利娅道。
李桐洲不置可否,转而道:“这个主角,他还记得我们,时间没有重置,这是为什么?”
“因为世界泡就没有重置。”尤利娅啃着薯片,嘴巴嘟嘟囔囔像只仓鼠:“官方世界泡:镜语一个轮回有七百九十二小时,而像你这样的世界泡就更随心所欲一点,一天一重置,而这个世界泡的重置周期,大概是……一百二十多天一个轮回。”
“这么长,真羡慕啊。”李桐洲感慨。
尤利娅冷不丁地道:“如果你的重置周期也这么长,那你现在应该是被那群独响者分尸了。”
“那是因为有你们这群星际雇佣兵在。”李桐洲一嘴吃下她递过来的薯片,舌头不可避免地舔舐了一下她柔荑般的手指,他毫不客气地道:“你们肆无忌惮地把宇宙当成自己的猎场,撺掇‘私人财富’,如果当时他们没有来到我的世界泡,我也照样能够,嗯……孵化。”
尤利娅没有否认,只是笑的意味深长,让李桐洲有些难以捉摸她的态度,不过他也没太纠结,道:“所以我的态度不重要,这群星际雇佣兵的态度才重要。他们多久会发现这个世界泡?”
“谁知道呢。”尤利娅老神在在地道:“镜语世界泡现在人手紧缺,银河系那么大,他们也不是每个世界泡都能顾及的到的。”
“那我们,高枕无忧?”李桐洲意有所指,他可一直没有忘记,在他们离开时二人是处于被通缉状态的,虽然他完全不了解那个所谓的官方机构调音叉,也不知道他们的态度,但强如约翰·比托的人都表现的非常忌惮调音叉,被他们惦记上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尤利娅张了张嘴,露出微笑道:“我更喜欢说,听天由命。”
李桐洲张了张嘴,露出苦笑。他摆了摆手道:“算了,不聊这些操不完的心。”
他想要起身离开,但忽然感受到了一阵拉力。
李桐洲起初以为是尤利娅在拉着自己,但尤利娅什么也没做,只是嘴角含笑地看着自己。然后他马上感受到心中忽然泛起一阵强烈的喜悦,这种喜悦又马上被同等强烈的哀伤所取代,随后是愤怒和轻松……他觉得自己像个精神变态,自我拉扯,两种极端的情绪在极短时间内反复切换。
他泪流满面的看着尤利娅:“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尤利娅捧起李桐洲的脸蛋,怜惜地道:“我没有对你做什么,你应该问你自己。”
此话一出,李桐洲立马察觉到,这些情绪是百分之百,自于自己的,或者说,出自自己的一部分的。
是那个小岛里的人们,他们演绎过无数次的情绪从李桐洲深处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此时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像条搁浅的鱼,无法呼吸。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们独响者在星海中是肩负着进化这一使命的,正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们并不全算是星际雇佣兵,因为能雇佣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
尤利娅道:“我们需要各种不同的奇迹扳机来容纳自己的多面性,更换的每一副星躯都承载着自己的一部分,否则你会被无数不属于你的情感撕成碎片,或者变成精神变态,换句话说,你现在不过是个半吊子,因为你作为独响者并不完整。”
李桐洲没有答话,他总算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能轻而易举的答应他几乎所有条件,放弃她自己的所有能力,答应这场荒唐的对赌。
因为她认定她几乎不可能输。
尤利娅像抱着婴儿般把李桐洲的脸埋进自己的胸口,轻声安抚道:“这不怪你,只是独响者几乎不可能战胜这种情感,与意志力无关,你怎么能战胜你自己呢?”
“不要抗拒,去拥抱一个新的你吧。”
犹如恶魔蛊惑人心时发出的低语在李桐洲耳畔回荡,她塞过一张星卡。
她在引诱李桐洲,让李桐洲更换星躯。
这似乎已经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因为正如尤利娅所说,在这场自我灾难里他毫无还手之力。
但......不知是出于什么诡异的坚持,李桐洲最后依旧是抛开了星卡,脖子一歪,陷入了半昏迷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