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一阵,我冷静了下来,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我得找到周照跟他去解释,如果明天我再去找他,很多话就说不清楚了,就迟了!
我伸出脚踢了踢面前的王鹤伦,他垂着头像是在打瞌睡。
“王鹤伦,你醒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怎么了?”
“早班的人什么时候来?”我问他。
“九点。”他的嗓子有些哑了,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你手机呢?也被那家伙给拿走了?”我往前坐了一点。
王鹤伦抬头想了想,说:“没有。还在外面柜台下面充电。”
我心里突然燃起了一丝希望。
“你别睡了,我们一起来想想办法。 ”
王鹤伦的眼睛在黑暗中动了动。
我的声调扬了起来:“你也不想在这里坐以待毙吧?”
闻言,王鹤伦脖子一抻,似是被说动,但仅仅片刻之后,整个人又肩膀一沉,萎了下去。
“怎么出去?”王鹤伦说,“我们手脚都被绑住了。”
我反问:“如果能解开呢?能出的去吗?你们仓库应该有门直接从里面进入超市的吧?”
我一边说着,一边在黑暗中摸索着。
据我观察,一般的超市仓库都有两道门,一道在外面,方便卸货。
还有一道应该是通往超市里面,方便超市收银员补充货架的库存。
王鹤伦抬起手肘费力地指了指:“那里有道门。”
“那你不早说?”我生气地从地上蹦起来,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摇晃了一下,我靠着货架勉强站稳了,朝王鹤伦骂道,“你丫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还不快起来!”
王鹤伦歪着脑袋往墙上一靠,有气无力地说:“陆星你折腾个啥?再过几个小时就天亮了,等人来吧。”
我不想理他了,费力地一下一下蹦跶到那扇门前,伸手去拧门锁,左右各转了转,发现拧不动,锁住了。
哼~呵呵。
黑暗中,传来王鹤伦幸灾乐祸的笑声。
“你丫才脑子进水了。”他说,“要是没锁,我不是早就出去了?”
我蹦着往后退了两步,这门锁就是普通的锁,力气大一点没准能……
王鹤伦突然惊叫起来:“陆星,你疯了嘛!你想干嘛!”
他也蹭着墙壁站了起来,像个还在学步的袋鼠似的慌乱又着急地蹦跶到我身边,他摇摇晃晃地挡在我面前说:“陆星,你还想撞门啊!你是不是想多了啊!”
“你躲开!”我冲他吼道。
他忽然倒地往下一躺,蜷起了双腿。
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只听得“嗵”的一声巨响,他摒足气向门蹬去。
这一脚出去,门框晃动了一下,旁边货架上的东西都跟着震了震。
我看傻眼了,门缝里掉落些许白灰,扬起的尘土引得我们都咳嗽了两声。
随后,他挪开挡住鼻尖的胳膊肘,又深吸一口气,哐地一声蹬出了第二脚。
更多的白灰稀稀沙沙掉落下来,他已气喘吁吁。
他大口喘着粗气说:“你让我缓缓……再来。”
我环顾四周,刚才蹬了两下,门下的缝隙撑大了,亮光透出来。
眼睛在黑暗中适应了这么久,现在有一点儿亮光,看东西就已清晰不少。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们超市有没有剪刀之类的东西?”
他仍喘着气说:“便利店哪有这种东西的?”
确实是自己糊涂了,刀剪都是管制的。
我又问:“那指甲钳呢?指甲钳有吧?”
他一个激动,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从地上腾挪起来:“有!有指甲钳,还有修眉剪。”
他原地蹦了两下,像是指南针在搜索方向,片刻后,他朝着某个方向蹦去。
在货架最底下的一个箱子边,他蹲了下来,说:“陆星,美容工具都在这里,你找找。”
话音刚落,我已经将纸箱倾斜过来,里面一堆零碎哗啦啦拱了出来,我在里面扒拉扒拉地寻了一阵,找到一个塑料皮包着的修眉剪,拿起来用牙一咬撕开了包装,我把剪刀递过去:“给。”
他又推回来:“你来剪。我怕剪到你的手。”
回忆一幕幕涌上心头。
他上次说这个话的时候,是艾小鱼让王鹤伦帮她修剪刘海,我正好路过洗手间,听到他们的对话。
“我不敢,我怕失手剪到你的眉毛。”王鹤伦说。
艾小鱼说:“你真没用,剪个刘海也不敢。”
……
我叹了口气,觉得命运真是弄人,艾小鱼和王鹤伦在一起七年了。
我是那个出租屋的后来者,像这样的日子,我们也一起度过了两年多。
……
我接过剪子,故意说:“你欺负过艾小鱼,你不怕我趁机给你来一刀?”
他嘿嘿笑笑,说:“那我就说是对抗歹徒的时候被伤到的,说不定还能给我发个见义勇为奖。”
我哑然,随即又失笑,低头对准那塑料扣又剪又磨,来回划拉。
他看准了,说:“行了。”
我一抬手,他用力将手腕向两边猛地一扯,塑料扣应声落地。
随后,他又帮我剪开手上的绳扣。
我又从里面扒拉出另一把修眉剪,递给他,随后,我们的手脚很快挣脱了束缚。
王鹤伦又从架子上拿了瓶矿泉水,喝了两口说:“闪开。”
他往后退了两步,准备蓄势撞门。
这时候,门缝里闪过一道黑影。
我一把拽住王鹤伦:“等等,有人。”
“那还等什么,快叫人啊。”王鹤伦一屁股蹲下来,小声地与我商量。
“万一是那个家伙呢?”我说,“他回来杀人灭口呢?”
王鹤伦脸皮抽了抽:“陆星,你侦探片看多了吧?怎么可能?”
“我是说万一。”
怪只怪,关于周照的传闻我听说了太多……
有一次在海外谈判的时候,约在了对方游艇上面。
不久,船偏离约定航线行驶到了公海,这是事前没说好的,他的保镖见状立即就拔了枪,吓得热情的甲方爸爸,高举双手投降。
然后船长被枪指着,马上调转方向,原路返回。后来,这位合作方留下了些心理阴影,谈生意都改到马场……
正在这时,门锁转动了一下,我对王鹤伦一使眼色,两人分头闪到门的两边。
我们不约而同的攥紧了手里的武器——一把小小的修眉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