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童海清,又往饭馆儿外面看了看,不自禁的冷哼了一声。
白晓雨看看我:“你哼什么啊?被人家老婆抱着不是每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吗?”
我朝她呲呲牙:“你还是欠啃!”
白晓雨给了我俩白眼珠,侧着身子朝后厨喊:“师傅,面条是给病人吃的,下软点儿,别放味精。”
“好嘞!”后厨回应。
等饭的时候白晓雨抱着肩膀不看我,我想了想,还是甩开童海清,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角。
“干嘛?”
“别跟吃了枪药似的,有正事儿跟你说。”
“有屁就放。”
“靠。”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算是领教了,“你听着啊,病房里醒来的那个梅子是假的,应该是被其它鬼上身了。”
白晓雨扭过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声音有点儿发颤:“你别吓我!”
我朝门外看了一眼,掀开夹克衫,从内兜掏出小棺材给她看,“那个糊涂鬼在这里面装着呢。”
这时,饭店的老板娘把打包好的面条提了出来,“你要的面。”
白晓雨用四根指头的指尖抵着自己的额头,有些心力憔悴的喃喃道:“为什么梅子的命会这么苦啊,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你接受邪乎事儿的能力越来越强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夸了她一句,把面条接了过来,转头想往外走,却突然听见后厨传来两声鸡叫,我一下子想到何玲为什么让我跟着来了。
我问:“老板娘,后院儿有公鸡?”
“有啊,现宰现烧的重庆烧鸡公,活鸡称分量,二十八一斤。”
我点点头,“带我们去后院儿挑只鸡。”
“好嘞,走起!”
来到后院儿,果然看见铁笼子里关着五六只半大不小的公鸡。可这些鸡明显是喂饲料的,看脚趾,最大的一只也不到一年。
我这时感觉不到被‘人’窥视,知道机会难得,马上做出了决定,掏出钱包,抽出几张毛爷爷递给老板娘。
“还没过秤呢,再说了,这么多钱,你要几只啊?”
“钱给你,鸡我一只都不要。”我进后厨拿了把刀和一个大碗,来到鸡笼子边儿上,打开门逮出一只公鸡,手起刀落,把鸡冠子割下来扔进碗里。
“哎呀妈。”老板娘吓得捂住了嘴,看样子似乎想贴着墙根去厨房喊人,估摸着她以为遇上变态了。
白晓雨也发现了这一点,掏出警官证给她看,却不知道说什么。
童海清反应快,“他不是变态,不过我们有个朋友得了怪病,西医说治不好,中医给了个偏方,要用鸡冠子当药引子。”
她这个谎扯得有点儿水平,我给了她一个赞许的大拇哥。
转眼间,我就割了六个鸡冠子,转头朝童海清使了个眼色。
“噢,老板娘,你再让厨子给我炒几个热菜打包,过会儿我们来拿。”
老板娘应声走进了厨房。
我连忙从钱包里掏出一张被折成豆腐干大小的黄表纸条,用食指在碗里搅了搅,蘸着鸡冠血画了道驱鬼符。然后用打火机把符烧成灰,撒在了打包的面条里。
这趟我们来是为了把爆炸头的阴神送回本体,根本没想到会出渣子,所以谁都没带驱鬼符,要不然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离开饭馆儿的时候,我才注意到收银台后的货架上供着一尊形神兼备样貌威武的关公像,心说难怪鬼仙儿没有跟进来,原来是怕二哥收拾她啊。
回到医院病房,白晓雨先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喂‘张若梅’喝了点儿温开水,然后又坐在病床边,一筷子一筷子的喂她吃打包来的肉丝面条。
‘张若梅’吃了没几口,原本煞白的小脸就开始变得发青,一把推开白晓雨,嘶哑着嗓子喊:“水,给我水!”
白晓雨想去拿水杯,麻子却抢先一步抓起杯子把水泼了,“喝个屁,直接给她灌面汤!”说着,他就要上前硬来。
“呕……”‘张若梅’猛一张嘴,吐出一口黑乎乎、臭不可闻的秽物。
“我操,差点儿吐老子身上。”麻子忙往后一闪。
何玲从侧面上前一步,抬手朝‘张若梅’后脑勺重重拍了一下,“出去!”
一团黑气从张若梅身体里扑了出来。
黑气落地,渐渐化出人形跪在了地上,鸠占鹊巢的鬼居然是个看上去和张若梅年龄相仿的清秀女孩儿,清汤挂面的,如果不是小脸儿绿的瘆人,可比爆炸头顺眼多了,只不过她身上穿的衣服有点儿奇怪,支楞八叉的,就像是纸糊的。
面向门口的何玲突然喊:“童海清,面朝墙闭上眼别回头。”
童海清连忙照做,白晓雨一脸恍然的杵在那里不知所措。
‘吱呀’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了,西装革履的江南走进来,微笑着朝我点点头。
麻子一脸纠结的说:“嘿哟,这怎么说来着,我不知道你来啊,要不就提前准备好酒菜咱吃点儿喝点儿了。”
江南微微摇头:“不用,我刚巧路过,来替鬼仙儿传个话给你们。之前你们请了她,却又不让她上身,她很生气,本来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但现在情况有点儿变化。”
他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小女鬼,“这个女孩儿叫李倩,她曾经请鬼仙儿上过一次身,所以鬼仙儿特别照顾她。三天前这女孩儿被杀了,尸体埋在北边的唐楼镇。你们去把她的尸体找出来,然后找出杀她的凶手,这样你们和鬼仙儿之间的事就两清了,我也可以带她回去交差。”
我忍不住瞪了白晓雨一眼,小声抱怨道:“都是你这男人婆搞出来的事儿!”
江南笑了笑:“我和她也算是同行,能帮你就多帮帮她,我先走了。”
等到他离开,我才反应过来,看着仍跪在地上的李倩目瞪口呆,“怎么处理她?”
“刚才你怎么不问?”麻子咧了我一眼。
“你们刚才跟谁说话呢?”白晓雨这会儿才敢吭气。她和之前我老板、老板娘的情况不一样,她不是事主,所以看不见江南。
麻子笑嘻嘻的说:“我跟你的同行客套呢,况爷刚才是埋怨你呢。”
何玲走到她身边说:“你表妹刚才喝了掺了符灰的面条,三天内没办法帮她施法了,但是应该也不会有别的鬼再搞她。”
“那三天后,你们还会帮我吗?”
“会。”何玲点点头,“不过这三天你也要帮我们个忙,其实也不算帮忙,这本来就是你的工作。”
“你们让我干什么?”
“风哥会告诉你该怎么做。”何玲朝我伸出手,“把小烟鬼的阴神给我,我和麻子哥先打车回去了,你和晓雨去做事。”
“我也和他一起去。”童海清急忙说。
何玲瞪了她一眼,“刚才那个是谁你应该很清楚,要不要我把你和你奶奶的事儿跟他说一遍?”
“不要。”
我把装着爆炸头阴神的小棺材交给何玲后,童海清乖乖的跟着她和麻子走了。
白晓雨问我:“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纠结的摇摇头,上前把李倩扶了起来,“知道你自己埋哪儿吗?”
李倩无声的点点头。
我转过头对白晓雨说:“跟着上你妹身的女孩儿去把她的尸体挖出来。”
白晓雨:“……”
因为事情的特殊性,白晓雨暂时没向局里报告,而是连夜和我一起开着金杯去了唐楼镇。
烦人的雨还在下,白晓雨跟在我后面,打着手电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泞的野地里淌:“你说那个上梅子身的女鬼是被人谋杀的?靠谱吗?警方最近也没接到报案说有人失踪啊!”
我停下来,转身把扛在肩上的钢铲子塞在她怀里,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呢,之前要不是你把鬼仙儿招来,我也不用大半夜的跑来这儿遭洋罪。想知道靠不靠谱呀啊?来,你抓着我的手,我让你看看报案人长什么样!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绿色的恐怖!”
白晓雨向四周围看了看,说:“黑灯瞎火的,你可别吓唬我!”
我二话不说上前就去抓她的手。
白晓雨一边儿躲一边儿喊:“行了行了,我信了,先把尸体挖出来再说吧!”
在当事鬼李倩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位于唐楼镇北边的一条野河边儿。
没等李倩指出埋尸的具体位置,白晓雨就凭借职业嗅觉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片儿地有的草根朝上有的朝下,明显是不久前才被翻动过。”她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用钢铲挖了。
铲子倒是锋利,因为那是麻子以前用来倒斗的家伙,一直放在金杯后备箱里以作不时之需。可惜白晓雨终究是女人,实在不适合干雨地里刨坑的工作。
我看了一会儿,把手电筒塞给她,抓过铲子接着挖。
大约过了十分钟,挖出来的土已经在旁边堆了两尺多高,李倩突然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说:“轻点儿,你铲到我了。”
我看了她一眼,单手拿着铲子轻轻拨了拨坑里的土。
“操!还真是尸体!”白晓雨一声骂,把手电筒往我怀里一塞,掏出手机就打电话。
我用手电照着一看,顿时呆住了,浮土下露出一片青白,中间还有一道嶙峋的凸起,不难分辨出那是一个人*的后背,凸起就是尸体的脊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