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白晓雨,“你这两天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白晓雨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这几天我肚子特别难受,还有,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见的都是些没去过的荒野老林子,醒来后头发沉,直想吐。”
我想了想,还是没把实情告诉她。
被邪修的黄皮子上身,她的身体自然有所损伤,但那只是暂时性的,不会像我一样就这么稀里糊涂短了一年寿命。
所以我沉着脸对她说:“完了,你完蛋了。”
“怎么了?”白晓雨有点儿慌,那天晚上她确实有段时间断片儿了。
“你被仙儿搞了,你怀孕了,猫三狗四耗子一个月一窝,你月底就该下黄鼠狼崽儿了……”
“我操……”要不是看我还起不来床,白晓雨非砸死我。
闹腾了一阵,她问我:“梅子这两天来过吗?”
我一愣,糊涂鬼这两天怎么没来找我要烟?
正念叨着呢,白晓雨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接起来听了一阵,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不好了,梅子出事儿了!”挂断电话,白晓雨都哭出来了,“刚才她突然心脏骤停,被送进急救室了!”
我赶紧起床说:“走,我跟你去医院看看!”
还别说,那个糊涂鬼这两天没来缠着我要烟,我还真觉得有点儿不大习惯。
之前我曾答应过白晓雨,会尝试帮她救醒张若梅,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我叫上何玲和麻子,开着金杯一起去了医院。
“医院的味道真难闻。”童海清从一进大门眉头就没展开。
我说:“谁请你跟着来了?是你自己死活非要跟着来。”
“还没到期呢,明天才是周二。”
“我操!你这二十万花的真值,直接买走我一年的阳寿。”我无奈,确实,当初的口头协议是保护她一个礼拜,上周二下午开始,明天下午才结束。
童海清一窒,小声道:“你这么下心思帮我,我记住你的好了。”
来到急救室门口,我问麻子,“东西都带来了吗?”
麻子点点头,拍了拍手里的背包:“家伙事儿都带齐了,只要那小丫头身体无恙,今晚保管……”
“你丫闭嘴!”我赶紧让他打住。
希望给的越大,失望起来就越难受。
瞧白晓雨一脸的焦急凝重,麻子要是把话说满了,到时候爆炸头却醒不过来,那她还不得哭死。
何玲站在安全通道口,默默无声的看着外面的细雨。
我走过去搭住她的腰:“还生我气呢?”那天晚上我对她确实够凶的,以至于这两天她沉默了许多。
何玲飞快的往后看了一眼,一把打掉我的手,小声说:“别让白晓雨看见。”
“你有病!”我不管她挣扎,一把抓住她的屁股蛋子把她搂进怀里,喷着粗气说:“给我介绍个女警察,看着我俩同居、结婚、生子,你却还得给我当更夫,想走都走不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
何玲盯着我不吭气。
我在她冰凉的腮帮子上轻轻咬了一口,在她耳边说:“你别以为自己是个娘们儿就能为所欲为,上次的事儿擅自做主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现在又一厢情愿当起红娘来了。你他妈再这样我直接找黄铁山那老狗日的去,跟他去什么黄仙岭玩儿一趟散散心也行!”
“别去!”何玲用肩膀顶了我一下,却没松口。
之前我就知道这娘们儿是外柔内刚,真要打定主意就不撞南墙不回头,正想再说几句让她绝了念想,却听走廊里传来白晓雨一声欢叫。
“快进去看看怎么回事儿!”何玲推我。
我点点头,刚一挪步,不经意间却看见门外的房檐底下蹲着个人影。
我侧着身上前一步,弯腰仔细看了看,“我去!你蹲在这儿干什么呢?”抱着肩膀蹲在角落里的不是别人,正是糊涂鬼张若梅。
她闻声抬起爆炸头,见是我,连忙竖起食指挡在嘴边儿,“嘘……嘘……别吱声,有人要打我!”
“谁要打你?”何玲问。
爆炸头不理她。
我猜这个糊涂鬼可能看不见何玲,又重复问了一句:“哪个家伙想打你?”
爆炸头朝门里指了指,战战兢兢的说:“在里边儿,是一个老太太领着两个小孩儿,可凶可凶了。”
“嘿哟况爷,你说这叫什么事儿,那个小烟鬼自己醒了!”麻子兴冲冲的跑过来说。
我和何玲同时看向他。
麻子一愣,“怎么了?就算耽误你们俩亲嘴儿了,也不用这么瞪着我吧?”
我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走出来,朝角落里努努嘴儿:“喏,这儿呢。”
看清爆炸头的模样,麻子的眼睛一下瞪得老大,下意识的朝安全门里看了看,“她在这儿,那……那个是谁?”
何玲转动眼珠看了看我俩,压着嗓子说:“鸠占鹊巢。”
我想了想,说:“麻子,先按老何教的办法把这丫头给安置起来,别再让她到处跑了。然后咱进去看看,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敢在咱爷们儿眼皮子底下撒野。”
顾麻子一抬下巴,伸手在包里摸了一阵,掏出一个小棺材。
棺材只有两根指头并拢那么宽,烟盒那么长,本来没有上漆,但外边儿被摩挲的久了,自然生出了一层幽幽光泽。
这是何老头临走前给麻子的,除此之外,还给了他不少小玩意儿。按照麻子的话说,他跟何老头才是真正的同行,所以老牛鼻子对他关爱有加。
小棺材是滑盖儿的,麻子把盖儿推开三分之一,一只巴掌托着斜对着爆炸头,口中念念有词。
这会儿爆炸头貌似只能看见我,对神神叨叨的麻子根本视而不见。
麻子捣鼓了一会儿有点儿急了,“我操,何老丫的逗我玩儿呢吧?这招不灵啊!要不我直接拍她脑瓜上试试?”
“你们俩一样不着调。”我一把推开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掏出烟盒在爆炸头眼前晃了晃,“抽烟不?”
“来一根儿吧。”爆炸头笑了。
我掏出一根烟卷儿叼在嘴上,点着之后抽了一口,没把烟放窗台上,而是火头朝外架在了敞开的小棺材里。
爆炸头伸手去接烟,谁知刚碰到小棺材,立马就‘哎呀’一声被收了进去。
我把烟拿出来叼在嘴上,麻子把棺材盖一推,“齐活儿!给!”
我接过小棺材,耳听爆炸头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操!天黑了!我这是在哪儿呢?”
“停电了,你坐那儿别动,我找蜡烛去。”我小声说了一句,把小棺材揣进了兜里。
进去之后,护士说张若梅已经被送回病房了。
我和何玲、麻子互相看了一眼,一人从兜里掏出一面何老头给的小八卦镜,攥在手里往病房走去。
刚到病房门口,麻子就摸着后脖梗子说:“嘶,我怎么觉得脖子冷飕飕的,这……”
我也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似乎正有人在某处暗暗盯着我们。
我猛地一回头,看向病房门对着的窗外,却只见院中婆娑的树影。
病房门突然打开了,白晓雨差点撞进我怀里,“诶,你们去哪儿了啊?梅子醒了,她说口渴,我去帮她打点儿水,顺便再去外面小饭馆儿给她买点吃的。”
“去吧。”我说。
白晓雨莫名其妙说了一句:“你不跟我一起去啊?”说完又莫名其妙看了看何玲。
我正想说不去了,何玲突然推了我一下,使眼色说:“天都黑了,外面还下着雨,你跟晓雨一块儿去吧。”
童海清也快步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埋怨说:“说好了寸步不离的,你得保护我啊。”
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何玲却暗中在我肚皮上捏了一把,眼珠转了转。
我们仨才合作了没几次,还不到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的地步。但之前我刚‘教训’了她一顿,估摸着她现在让我跟着白晓雨去,是真有其它原因,而不是单纯的想撮合我俩。
很快,刚才的想法就得到了证实。
因为那种被人从背后盯着的感觉又来了,而且比刚才更加清晰了。
刚转过一个拐角,我忙把原先扣在手心里的八卦镜举了起来,假装照自己的脸。
猛然间,我发现身后的窗外竟然站着一个身穿白衣,嘴角撇得比裤腰还松的白衣老太太,身边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儿!
“嘿,你一个大男人臭美什么啊?”因为张若梅的突然苏醒,白晓雨的心情显得十分愉快。
还没等我张嘴,硬跟来的童海清却一下子抱住了我的胳膊,“寸步不离,寸步不离!”
白晓雨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扭头向外走去。
我连忙拽着童海清追了上去。
三人来到医院门口的小饭店,那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却仍然没有消失。
“操,不开眼的东西。”我小声骂了一句。
白晓雨闻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死赖着我的童海清,皱着眉头没吭气。
童海清却附在我耳边小声说:“之前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了,你和黄皮子在屋顶上打架的时候,那个小烟鬼来了。鬼仙儿没能上你的身,或许知道她和你有点儿关系,盯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