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层,有四个厅,中间的厅最大,其余三个围着中间。
这里还不是主场。
“女士,能出示一下您的请柬吗?”
经理注意到电梯口出来的人,连忙赶过来。
听到这话,顾星阑看向一大一小。
结果两个黎家人对视了一眼,又看向他。
“三位,能出示一下请柬吗?”经理握着双手,微微弯着腰,又凑近问了一遍。
顶着三道视线,顾星阑下意识就往兜里掏,什么也没有掏出来,反而还把里面挂着的衣牌顺到外面。
空气沉默了许久。
经理的笑脸慢慢冷下来,看着顾星阑,皮笑肉不笑。
“三位,这里暂时没有向外界提供餐务服务,如果三位想用餐,可以前往三楼或四楼。”
“在这里。”
黎和泰从西服内衬拿出像挂件样式的东西。
经理看到瞬间两眼冒光,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堆起满脸笑,“现在就让人带三位过去。”
黎和泰放完,抬起眼皮不轻不重地看了眼身后的人一眼。
顾星阑接收的到视线,抽动着眉角。
刚刚还说时间不够,现在故意玩这种幼稚的把戏耍他,明明在开车时,两个人都恨不得把一个小时当十分钟开。
现在紧绷的线好像一下子断了,有种破罐子破摔摆烂的感觉……
*
主大厅,两条长柱矗立在门口两侧。
门口站着的、是场内唯一穿着厚冬衣裙的人。
长发轻飘飘,有些乱,却没有削弱那张面孔的半分昳丽。
那人在灯光下犹如浮淤水而出的艳莲,泛着柔和的光泽,眼睫细长,恰似工笔勾勒,乍一看还以为是上挑的眼尾,透着几分天然的媚态。
而眼眸又乌黑明亮、星星点点,此时正好奇又懵懂地打量着周围。
这番矛盾的模样,无意识地让里面一些狩猎的人放慢步伐。
看了第一眼就有第二眼,要是有人意志不坚,大概会从商场上的猎手变成美人池里的猎物。
站得越久,越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迎着那十几双视线,顾星阑溜进香槟塔附近,躲在边边角角。
厅内熙熙攘攘,转眼的瞬间,两个黎家人突然不见踪影。
顾星阑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远处的男人身上。
因为大厅内人流,无论是一群人还是一个人,都是绕着那个地方。
那人就站在中央,依旧是从容不迫的模样,西装笔挺,此时手里正端着一杯香槟,与身旁的女人低声交谈。
而女人穿着一袭优雅的白金礼裙,香肩微露,笑容温婉。
两个人如同天作之合。
看得顾星阑的心里微微一沉,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那人不就是黎泰贺,还有身边的女人……明显是女伴。
敢情他还想着那两个人突然不急了,原来是黎泰贺有女伴。
半夜三点多钟,他想睡连地方都没得睡,要这样他还不如被关在衣帽间里睡一觉。
远处,不知道黎泰贺说了什么,直把女人逗得笑出声。
挡着的酒杯扭曲了两个人的面庞,看着就像在接吻。
顾星阑盯了一会,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酒,慢慢咽下去。
服务员话还没来得及说,有些怔愣,“女士,这是俞先生送过来的酒,您要是一个人,又恰好没有男伴,不妨过去聊一聊?这是俞先生的原话。”
“哪个俞先生。”顾星阑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脸,很快又烟消云散。
“是那位。”
服务员转了个头,结果再转回去时,那位貌美的女士已经背过身踱步离开。
——
困意渐渐冒出来,脑子晕乎乎,像塞了团棉花,心里不免生出怨气。
这不是突如其来的情绪,而是慢慢积累出来的东西,更像是打工人对老板的态度。
“顾星阑。”
快要走出大厅时,身后有人叫住他。
顾星阑回过眸,就看到黎和泰拿着袋子。
小孩老成了不少,穿着西装,头发被发油抹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露出来的眉眼也不是之前的死气沉沉,更多是锐利和冷漠。
“我说过了,已经有替代你的人。”
黎和泰走过来,把袋子稳稳地扔在顾星阑脚下,“只要我说一声,你随时就会被送走。”
话落,顾星阑的心提起来,连忙看向四周,周围没有多少人。
“你瞎说什么呢。”他连忙拉着黎和泰去角落。
袋子里打开一看,是男士西装。
“你拿衣服过来干什么?”顾星阑心里隐隐约约悟出什么。
下一秒,黎和泰就从口袋里拿出机票。
“是明天早上的机票。”
什么鬼……
事一办完就把他一脚踢走,还有,这机票的时间也太赶了吧,赶鸭子上架也没有这么快。
顾星阑拿过机票,疑惑地翻了好几遍,最终辨别清楚后,烫手般塞回黎和泰的口袋里。
“这是你跟我说的,要说让你爹亲自跟我说,不然我不认。”
张家的公司被黎泰贺收购,他现在云里雾里,大概只能知道一点底细。
这次事件一过,耿家的势力大减,黎泰贺不管背后有什么目的,肯定都有削弱耿家的打算。
现在目的已经办到了,他怎么说也算是里面的功臣,就算功劳没有,也有苦劳不是?
怎么还会连夜让他走。
尤其是在刚刚,黎和泰急急忙忙,又是帮他戴假发,又是帮他穿衣服,明显就是不知道黎泰贺的女伴。
他更倾向于黎泰贺下达命令,然后黎和泰他们照做。
但半路有了代替的人,两个黎家人紧绷的线就断了,开始摆烂。
这更符合现在的情况。
想通后,顾星阑再看面前的小孩拿着机票一脸漠然时,心里便生出几丝异样。
“请柬在你们手上,手机也在你们身上,你们收到消息大可以让我原路返回。”
顾星阑蹲下来,脸上严肃地看着对方,“黎和泰,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黎和泰还是面无表情。
女伴或许只是轻飘飘的小事一件,黎泰贺或许也只是想简简单单地搪塞其他人。
脑子里越来越乱,顾星阑想到最后,索性不想了,起身准备离开,下一秒,身后一道劲风传来。
袋子“啪”地声拍在他的后背上,所有人的视线全部移过来。
“……”顾星阑咬牙切齿,笑着把地上摔得七零八落的袋子拿起来。
“黎和泰,你是不是屁股痒了?”
小孩慢慢走到他面前,皱着眉,把机票塞到袋子的缝隙里,“明天九点的飞机,只有这一天,你不过来,吃亏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