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阑清了清嗓子,敲几下门道:“你把我关在这里有什么用,退一万步讲,我要是小偷,你大可以报警。”
可门外没人应答。
“张承!”
暖气片的嗡鸣声突然停下来,没有任何预兆。
衣帽间有一面墙靠外面,本就容易冷。
他又重重地拍了几下衣帽间的门。
“别费劲了,我只关这一个房间的暖气。”外面的声音有些抖。
只关这个房间的暖气不会冻死人,外面正稀稀落落地下着雪,不一会,热意渐渐消下去,衣帽间开始变冷。
“你不如直接报警。”顾星阑叹了一声。
身后的衣架层层叠叠,到处都挂着时髦的衣服,真皮夹克、涂鸦牛仔,还有破洞衫,各式各样。
他拿起手机,刚打开手电筒,“唰”地一声,黑影猛地夺走手机。
“黎和泰?”
无人应答。
黑沉沉的光线,无端让人开始飞散那些恐惧的未知幻想。
他一件又一件翻过衣服,心脏“砰砰”直跳。
结果翻到最末端的大镜子前,什么人影也没有。
呐闷了,这里还能有什么藏人的地方。
狭窄的过道,除了小孩能躲躲藏藏之外,如果是成年人,动一下身就能发现。
镜子平整光滑,倒映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看着像没有生命的假人。
顾星阑被恍住,直直地盯着镜子。
系统:[有没有被自己迷到。]
“你是不是给我微调了。”
镜子里的自己越看越假,像玩具店里的橱窗人偶。
系统:[天地可鉴,这是宿主您自己的脸,而主神空间的皮肤道具只是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
盯不到三秒,镜子突然动起来,响起细微的吱吱声,很快翻出里面一条幽深狭窄的通道。
这居然是门。
里面的人翻着镜子,板直地站在里面。
阴影吞噬了黎和泰所有的表情,只能看到衣摆下面被濡湿的雪印。
“该回去了。”说完,黎和泰转身就走。
“等等,你刚刚不是在衣帽间里面吗?”顾星阑起了一身冷汗。
翻镜子的声响很大,要是刚刚翻镜子,他一定能听到。
如果黎和泰在镜子里面,那谁拿了他手机。
应了他所想一般,身后突然贴上来一道炽热的身躯。
黎长清满脸戾气,头发乱糟糟,身上还穿着睡衣。
“还不快走。”
后背被推了一下,顾星阑双手撑在桌上,不得不翻进通道里面。
狭窄的通道长长向里面延伸,越往里走越冷。
“你们两个人这几天都睡在衣帽间?”
两个人都不回答他。
他就像个特工,完成任务后从暗道偷偷溜走,可惜暗道还没走完,突然就被拉进另一个隔间。
“吱吱”几声,镜子翻转了一个小面,黎长清拿着他的手机照着里面,很快响起瓶瓶罐罐的声音。
顾星阑听得昏昏欲睡,头靠着微微发热的墙。
现在只要有一张床就能躺下去,他就能立马睡着。
偏偏那两个人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一直捣鼓了很久,直到暗沉沉的空间里突然伸出两只手,把顾星阑往里面抓。
他一个踉跄,直接半身摔进去。
想象的疼痛没有到来,身下到处都是衣服。
“随便拿一件,时间来不及了。”耳边听到黎长清说着模棱两可的话。
顾星阑的双手被抓起来,身上的衣服嘶溜几声全部被撕成破布头。
“你们!”被吓出声的嘴巴突然被捂住。
一大一小,三下五除二,把某件长裙从脚到头套在顾星阑身上。
不等顾星阑喘口气,惊险中,两个人又欺身而上
尤其是黎和泰,就像是在公报私仇,拿着湿纸巾捏着他的脸开始胡乱揉搓。
他算是感受出来了,这架势,是要换另一个马甲。
“我自己来!”
顾星阑气得上手给两个人各来一拳。
长裙不合身,假发也戴不上。
“给你五分钟,换不完上车换。”黎和泰冷道。
女士衣帽间很大,足足比得上一个卧室大小,就连天花板也挂着东西,这里应该是张进豪老婆陈丽的衣帽间。
他目测完,随手拿了几样东西,“就这样吧。”
告知的便条还没写完,他突然就被两道蛮力拽进全身镜里的通道。
虽然不知道黎家人又在搞什么飞机。
但现在看来,这次收购的事情是彻底结束了,和前世一模一样,长耿没有被收购成功。
大雪纷飞的凌晨。
车轮捆着防滑链穿梭在夜色之中,挨家挨户都熄了灯火,直到商业区,才慢慢热闹起来。
顾星阑挤着半长的裙子,在沙发后座扭成蝉蛹,穿完气喘吁吁、两眼昏花,很快又把假发戴上。
小车慢慢停在一家熟悉的酒店面前。
大厦灯火通明,墙面凸起的装饰灯从望不到尽头的穹顶慢慢顺下来,昏黄矜贵的光线笼罩着下面的冰雕,如同从天而降的水流冲刷着那些巨人。
服务员冒着风雪赶过来,想接车钥匙,但黎长清回绝了。
“我们这是要干什么?”见时机到了,顾星阑才问道。
“有宴会,黎总没有女伴,正好有人也想见见你。”黎长清一边转着方向盘,眼睛一边看着外面的停车指示。
想见他?
顾星阑往车窗外的电子钟看了一眼。
这都快凌晨三点了……什么宴会能开到凌晨。
小车渐渐开进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地面的雪化成水,流到地下,全是湿的,但周围却暖融融。
顾星阑拢着裙身下车。
不合脚的高跟鞋穿着难受极了,他往地面跺了几下,生怕着鞋跟不稳。
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牵起来,他往旁边看过去。
黎和泰无视他,手放在他的掌心里,身上穿着西服,领带打着黑色的结,头发甚至还抹了发油。
“……”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想他作为黎和泰的继母身份时,虽然身份为假,性别也为假,但拿到的地位却是真的。
不说整个昌谷别墅任他享受,就说黎和泰,至少现在得认他当……
脑子的想法被打断,黎和泰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拍开了他的手,用手帕仔仔细细地擦着手指。
“牵人的是你,甩人的也是你,翻脸比翻书还快,天气预报适合你。”顾星阑轻飘飘地挖苦。
三个人无言,电梯缓缓向上,直到楼层停在五十六。
两侧门缓缓打开,入目便是来来回回穿梭的服务员。
这里就像是三亚的某个高级派对,每个人都穿着夏季高定,黄灿灿的香槟放着三两冰块,长桌仔细找还能找到甜而不腻的冰淇淋蛋糕。
没有人会穿臃肿又不显身材的大棉袄和雪靴子。
顾星阑身上半长的裙子就是冬季的,下身原本套一双长棉袜,但是他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