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他来开车,水欢坐在副驾驶上,而二叔负责用捆牲口用的绳子将张远逊五花大绑之后扔到后座用枪看着。
另外,这还是辆战术突击车中的加长款,尾部虽然是全封闭的,但可以像敞篷车一样打开,而打开后的空间要比“十字路口”团伙开来的大型皮卡还大。
这也是专门要的,因为多出来的空间得用来带头马,对于项骜来说这匹马有救命之恩,不想随便放弃。
一切准备妥当后,一脚油门下去,车子朝着华蒙边境就疾驰而去。
一口气跑出去了几百公里,油箱里的油下去一大半了,项骜感觉大概是安全了,便踩住刹车道:
“二叔,这车不能要了,把他留这儿就行,剩下的路走回去。
等他的人找到他,咱们估计也到家了。”
张远逊的手脚还被捆着,但把双臂给从背后挪到了正面,这是方便他利用车载电台叫人,而决定如此做,也是表达了最大的“井水不犯河水”的诚意。
以这个聪明人的头脑自然想得明白,遂在这边要走时道:
“你小子有胆色有本事还真讲义气,罢了,放你们一马,我不会找你们后账的,放心吧。”
“算你还有点良心。”项骜道。
“不过要不是那个突然冲出来的小女孩,你和你的朋友这会儿都该凉了,只能说命不该绝。”
“我看不光是我们命不该绝,那小女孩说不定是专门来收拾你的,小心着点吧。”
项骜并不知道这句纯粹是即兴发挥胡扯的话,日后竟一语成谶。
等走上大路,找了一辆大货车给了司机不少钱才让他同意用顺风车拉着三个人和一匹马从瓦剌返回北冀。
路上,二叔道:
“我有个事想不清楚,如果说铁丝网是‘十字路口’那些人弄开的,为什么最先过来的是‘阿尔马斯人’呢?”
“我估计是盗猎者准备合围后前后夹击咱们,但负责正面进攻的那批在剪开铁丝网后还不等着进来就先和过来偷牲畜的野人主力碰上了,然后野人打爆了他们,让他们没机会再来打进来。
之后从反方向来的那批属于正常进入的,之所以会晚一些,也许和路途有关,得绕个大圈子抵达正后方,所以延后了不少。
只能说这种团伙的组织性还是差,连这么基础的同步协同都做不到。”
二叔想了想,道:
“好像是有点道理,可大侄子你这么推测有什么依据吗?”
“有点。比如‘阿尔马斯人’大部队中有不少是带着伤的,还明显是枪伤,身上又有血,说明在来之前已经经历过一场激战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那盗猎者部署在正面的比后面的弱不少,不管是人数上还是火力上,所以才输的这么惨,估计他们是负责佯攻才这样配置,而大头都压在负责偷袭的身上了,枪炮又多又好,也仗着这个击溃了野人。”
二叔闻言连连点头道:
“虽然真相已经没法寻找了,但你这个分析我觉着已经算是最合理的了,我就当是答案吧。”
说完,他很长很长的叹了口气,项骜听的明白,遂另起话头道:
“叔,我还是那句话,你的兽医站你的牧场全包在我身上,之前我说给你扩建,这次全毁了正好,咱们从零开始做起,反而底子干净发展的更快,不必在老的上面做什么去留,浪费那个精力。
500万,这个数等我回到常石,马上会给你,你放一万个心在肚子里。”
“大侄子,你有本事我知道,但500万是什么概念?不是叔不信你,是你一个学生,哪来的这笔钱?”
水欢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道:
“我男朋友现在可是个大企业家呢,他真不是吹或者安慰您。”
“企业家?你不是还在上学吗?”
“两不耽误。”
“好,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有没有在吹牛。”
“您不会失望的。”
而等到了地方,项骜连休息都没休息,安顿好了水欢并联系了于大爷,将头马送到了他的马场;这是位出了名的爱马人,此等好马放养在那里自己是能放一百二十个心。
办完了这些又一刻不停的赶至公司,和赵佗正好碰个正着,后者只知道他出去玩了,完全不了解昨夜都发生了什么,还说:
“哎!骜哥回来了?你不在家歇一天,用不着这么急啊。
不过看你怎么灰头土脸的?不是遇到什么情况了吧?”
“的确有情况,还不小;我这会儿是来办点事,办完了再给你说。”
“好嘞!”赵佗道,他对自己大哥向来没有任何二心,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不起疑。
项骜则拿走了一本支票本,在上面开了一张500万的票据,签上自己名字又盖了章以示生效后在返回给二叔找的酒店,将其递过去,道:
“这个您拿好,只要是华夏的银行都可以兑现;其实本来不想用这么潦草的方式给您的,但看您一路上心神不宁,这算给您吃颗定心丸,让您安心。”
二叔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数字,确定是500万没错了,才抬头道:
“大侄子,是我看走眼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前面两次给我这么说,别看我表现得挺认真,但其实都没当回事,确切的说是没敢当真,现在猛然发现的确是真的,感觉和做梦似的。”
“我如果不是有特别的目的而必须吹牛逼,是不会说没谱的话的;规划师这几天我给您联系,您就在常石安心小住几日,什么也不用管,我都包了。
不过既然到了这里,您还想和我爸妈见一面吗?别的亲戚不见就不见了,我理解,但亲兄弟之间毕竟不同,所以我多句嘴您别介意,当然如果您也不想的话,当我没说。”
“我......提到你妈,我到现在还有点难为情,倒是你爸,我为了这个和他几十年没见,这会儿说要见,实在没脸。”
“你们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当年的龃龉早就随着岁月尘埃落定了,何必再放到心上呢?”
“那...有劳大侄子帮我安排一下,我想见见哥哥。”
“嗯,也不用去别的地方,还在这里;我先不给我妈说了,只带我爸来。”
“好。”
回到家,找了个老妈不在的空儿,项骜很神秘的对老爸道:
“我这趟出去玩,找到一个您的旧相识,您见了面肯定有说不完的话,有兴趣见见吗?”
后者此时正在看报,抖了抖手中的纸张抬头道:
“旧相识?谁呀?”
“现在说了就不是惊喜了,反正是您绝对想不到的。他现在在这边的一家酒店住着,要不我带您去看看?”
“今天周末,下午我正好没什么事,我去瞧瞧你这孩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说定了,这边应了一声赶紧给二叔那边打了个电话,而后者本来是没有手机的,现在用的也是项骜刚刚给他买的。
两头通了话约定了时间,当带着老爸走进房间时,正好和从卫生间里出来的二叔碰了个脸对脸。
二人在看到对方的一刹那都愣住了,哪怕是后者有很充足的心理准备。
这场对视持续了足足将近十秒。
随后一双兄弟的嘴唇都微微颤了起来,而最先说话的是老爸:
“是...是你吗?”
“是我啊哥。”
伴着这声回应,是四条臂膀的紧紧相拥。
霎那间,两双眼睛纷纷老泪纵横。
项骜在一边看着也是一阵动容,他关上门退了出去,将空间和时间都留给这对将近二十年没见面的哥俩。
晚饭老爸也是在这附近的饭店吃的,给老妈的理由是同事请客,先不回去了。
酒桌上,二叔很明白的省去了那些生死恶斗的片段,只是说在那达慕大会上和项骜碰上,攀谈起来才确认身份相认的。
而老爸直说:
“你这次来了就是缘分,不要再回去了,你大侄子现在有点小本事,给你在这边安家没问题!”
“不了,我能和哥你见面已经算是鼓足了劲儿,但和嫂子还是不行,所以我可不能住在这里,何况大侄子还答应我帮我建牧场呢。
但我可以保证,既然有了今天,未来我会常来看你的,等到季节好,水草丰美的时候,也让大侄子带着你来我那边玩。”
“可是你在外蒙待着,一个人不孤单不冷吗?听说那边冬天零下四十多度呢。”
二叔一笑,道:
“常石也不暖和。况且我自己待惯了,你看我现在见到满大街这么多人心里都不太适应,还是适合单溜儿。”
老爸叹了口气,道:
“唉,实在想不出你这么一个爱说爱闹的人是怎么形单影只生活这么久的。”
而他也是个随和的性格,一看劝不动也没有执意留人;随后这顿饭在让项骜欣慰的气氛中结束。
往后几天咨询了不少投资牧场方面的行家,一份方案也拟定了出来。
随着二叔将500万变现踏上返程,负责在原址扩建、购买更大规模的牲畜、配套的硬件设施等也都在路上了;而当抵达兽医站时,当初激战的痕迹早已被清理的一干二净,别说弹头弹壳尸体这些,连一点血迹都没留下。
没人知道这是谁做的,但项骜想估计是那个叫张远逊的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