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边并不接话,而是继续道:
“既然是这样,我可以带你们去‘阿尔马斯人’的老巢,那里有比这些尸体更有价值的活体——对了,你肯定希望抓到活的而不是死的吧?”
没想到这句话引起了一阵声音不大但很整齐的哄笑,张远逊扭头看了看部众,随后道:
“我们就是抓捕活体才追到这里来的,这一大群在攻击这里时,刚刚出发便被无人机发现了,但因为从未观测到它们如此大群体的活动,所以我下令没有轻举妄动,决定先暂时当个观察者。
直到搞清楚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之后才下手,而在这期间,在‘十字路口’放火中幸存的那几个,现在都在你看不见的车上装着,一会儿就会运到机场,去该去的地方。
所以你这个提议对我毫无吸引力,并且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你并不知道‘阿尔马斯人’在当地的巢穴,只是为了活命才这样瞎说而已。
不过,我愿意给你个机会,你准备要吗?”
项骜一听被人揭了老底了,那也别扯了,遂道:
“先说说看。”
“我看你是个不错的苗子,跟我走,签一份保密协议,然后变成这些人中的一员,我可以保证你这两位朋友的安全。”
张远逊说到“这些人”的时候,回身指了一下手下们,那意思很明显是和当初的王世建一样想拉自己入伙了。
不过即便对眼前这人没有对王世建那么反感,可项骜打心底也不想答应,但碍于眼前形势,决定稳住他再说。
于是准备先应下来,结果嘴还没张开,张远逊手里的枪突然又抬起来了,指在这边的眉心正中,道:
“你又想骗我,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得出你并非真心,只是想让这两个人安全后再想办法跑掉。
那么我也没有必要再和你浪费时间了,再见。”
话音落下,把脸上拉下去的面罩重新戴好,同时手指就要将扳机扣下去了,也是在这一刹那,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一个小小的人影以极快的速度于灯光照不到的黑暗中窜了出来,并直奔张远逊。
接着手从其腰间一划,他感受到一股拉力本能的去看,但没看到是谁干的,只看到自己身上挂着的一枚罐状手榴弹被拉开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罐状的因为尺寸和装药量等缘故,威力远超鹅卵型和长柄型,一枚就相当于小炮弹,如果在这个站位密度中爆炸,那会波及到多少人且不说,本人得第一个被炸个七零八碎。
不过张远逊反应也是快,伸手抓住弹体强行拔下来随后朝着人最少的一个方向全力扔了出去。
几秒钟后爆炸声传来,虽然此时已经飞到了40多米外,但产生的强劲冲击波还是把项骜顶的都有点脚下不稳,稍近一些的武装人员更是被扫倒了一大片。
而这一切始作俑者的那个小小黑影这会儿已经跑到了外围,跳上一辆驾驶室被“阿尔马斯人”砸扁的越野车车顶上,手里还多了一支明显是从地上盗猎者手中捡来的枪,然后对准这边就开火了。
通过枪焰在几个瞬间映照出来的全包围型准星和可折叠的金属枪托,项骜判断这应该是一支国产的56-1式突击步枪,而这枪与AK-47属于近亲,使用的弹药规格也完全一致,所以这两者的狂躁后坐力和枪口上跳等特点也完全一致。
可即便如此,在这个比自己矮了至少三分之一的身影手中,却拿的比绝大多数膀大腰圆的汉子还要稳,起码超过了“十字路口”的这些成员。
更夸张的是,通过轮廓,他发现眼前这人不仅身材相对成年人来说袖珍,像个儿童;还带着股娇柔和纤细,而只有姑娘才有这种特征。
也就是说,来者不仅是个未成年的小女孩。
虽说自己也是未成年,但八九岁的和十六七岁的那可是天壤之别,而她显然属于前者。
来不及惊讶一个如此稚嫩的丫头怎么能驾驭的了这种枪械,子弹以不亚于这边的准头射过来才是当下的主题——
对面并没有杀人的意思,所以弹头打中的全是下半身,以大腿为主。
只是半个弹匣打出去,已经有十余人因为腿部中弹跌倒在地。
这和她趁着周遭注意力都在项骜身上时突然出现拉开手榴弹一样,利用武装人员反应不过来的空档来了这么一套,打了张远逊手下们一个措手不及,等他们意识到该怎么做并采取反击时,小女孩早就以残车为掩体躲开反击迅速撤退隐没在其后的黑夜之中了,跑了个干干净净。
速度之快,连直升机都没来及用灯光去照,只是看到了一阵短促的单方面开火后又迅速归于沉寂,全程从头到尾未超过十秒钟。
而等她撤离到安全地带不会再被追到时,一个男人从一旁出现了,随即口气严厉的喝斥道:
“小颜!早听说你出来外训时最不听话,今天我算是领教了,你到这里来是适应夜间草原荒漠地形长途行军的,去招惹那些人干什么?他们之间打生打死和你有什么关系?!
现在马上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不会让这事简单糊弄过去的,必须得有个说法!”
被称作小颜的女孩并不以为意,而是拍了拍尚有因为扣动扳机留下的金属味的小手,用还很稚嫩的童声道:
“本来走了两个小时应该休息了,那里是最合适的地方,被这帮人给搅的没法过去,我生气!
还有,教官你也看见了,那个高高大大的男孩还有他身边的两个人没什么错,完全是后来的一群仗势欺人,我看不过就想让他们吃点苦头。”
“你呀你,你上辈子是卖盐的吗?这么爱管闲事。
还有我问你,如果你被什么男孩,还有其他人看到长相怎么办?教你的时候是不是说过,只要不是在城市训练相关科目,在野外一律保护外貌,尽量不要让不相干的人看清你的样子。
虽然长大后你和现在肯定有大变化,但此种意识需时刻牢记,不能当成儿戏,等未来你作为‘蝴蝶’上岗了,这可是能保住你前途和性命的。
否则搞得人尽皆知,到哪儿都会被认出来,还怎么执行任务?全靠易容的话你这张脸不就浪费了?”
“放心吧教官,刚才这么黑,我都看不清他们,他们也别想看清我,虽然欺负人的那些戴着夜视仪,但您可比我了解,那东西看个形状还行,看五官细节是门儿都没有。”
男人闻言捂了一下额头,道:
“看在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的份上,下不为例!”
“明白!不过我出手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
“那个大男孩我虽然看不清楚样子,但我远远的瞧着他便感觉很舒服、很安心,像冬日里的暖阳。”
“啊??你才9岁啊,怎么就犯花痴?!”
“并不是,那是一种生理层面的共振,茫茫人海中能碰到这样一个很难很难的,可遇而不可求。”
“怪不得临行前你的导师给我说你会给我很多意外惊喜......
优秀是真优秀,能搞事也是真能搞事,但你和我这么放肆没问题,碰上一些不吃这套以严厉着称的可收敛着点,别吃大亏。”
“您放心吧,我知道在什么人面前要怎么表现。”
“臭丫头,年纪不大先学会看人下菜碟了;继续赶路吧,今晚预定的路程才走了一半呢,赶紧的。”
两人如何重新动起来自不用说,回到项骜这边,他一看发生了如此大乱,那再不利用起来反戈一击就死了也是纯活该了,于是在小颜站在车顶开枪时,并发现她没有攻击自己的意思后一个侧滚翻到了左手边三米开外,顺手一模也抄起来一支枪,然后向前一个箭步跃出,再次使出了自己最拿手的“擒贼擒王”——
枪口从身后绕过来顶在了张远逊的下巴上,因为是步枪,这个距离往头上顶不方便,所以以下向上杵着最合适。
“你要杀我?”对面问的很淡定。
“是你刚才差点杀了我!而现在你的生死在我手里,但我不想乱来,我没毛病不想去杀一个不相干的人,可是你别逼我。
现在让一辆车给我们,然后你跟着一起上车,不准让任何手下跟着,拆掉一切通讯器材和武器,直到我们安全了再放你走,
只要你乖乖配合,我绝对不会伤你一根汗毛,快点!”
张远逊眼下的这个角度看不到项骜,但却可以清晰感受到他与语言一起迸发出的强烈杀意,那是一种凶兽被迫至走投无路要全力反扑的感觉。
由此本想回一句“你不用虚张声势,我赌你不敢”的话,却硬是被这股气息给压住了,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因为感觉已经给出了答案,这不是虚张声势,这是敢说就敢做。
所以没有回旋余地之下,项骜提出的要求只能被不打折扣的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