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想到二麻子竟然敢对方子言出言不逊,在场众人此时全都屏住了呼吸,就连与方子言几位同席的族老也都已经变了脸色。
刚刚和方子言攀谈的那位族老眼见着二麻子出言不逊,顿时被气得胡须颤抖,指着二麻子呵斥道:“王福,你少在这里给我耍浑,怎么,方家请你吃饭请出错了?你为什么要闹事!”
王福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满脸不屑的说道:“吃?老子差这一口吃的吗?老子今天能来,是给方嵇海的面子,不是看的你方子言的面子。”
“你们倒好,一个个大吃二喝,竟然不把我请到主位,让我跟着这群家伙坐在一起,你们太不把我王福放在眼里了!”
王福自以为自己有玉安县令作为后台,平日里行事无法无天,全然不把其他村民放在眼里。
此人心胸狭隘,小肚鸡肠,早就已经看方家大宅不顺眼了。
如今酗酒滋事,也不过是早有预谋,想要借此机会打压方家,以此彰显自己的威风。
他以为方子言说的都是真的,所谓太子少师就只是个虚职而已,却没看到方子言随行众多,就连浙江道巡察御史都是方家的座上宾。
王福说到此处仍不解气,口中骂骂咧咧,双手抓住桌角,竟是要掀桌闹事!
王福一边叫骂,一边卯足力气想要把桌子掀翻。
却不想任凭他如何用力,这桌子都不见被掀动分毫。
王福一脸狰狞,看向同桌的足义立雄:“你他娘的故意和我找不痛快是吧!”
他说话间挥拳便朝着足义立雄的面门砸去,出手可谓十分迅捷。
正当众人以为足义立雄是要吃亏的时候,却不想足义立雄瞬间起身,一把攥住了他的拳头。
足义立雄虽然是商人,可是此人精通扶桑刀法,堪称一流高手,实力甚至还要在身为东厂督公的薛川之上。
如今哪怕无刀在手,也不是王福这样一个小小泼皮能够应对得了的。
王福被对方攥紧拳头,进退不得,可嘴里却丝毫不曾服软,仍对着足义立雄骂骂咧咧。
足义立雄早就将方子言视为自己的恩人,又哪能容许对方如此造次。
手腕往下一扭,众人只听得咯嘣嘣一阵脆响,王福的手腕竟被硬生生给掰断了。
王福口中痛呼出声,足义立雄却是脸不改色:“再敢对方大人不敬,我就把你的脑袋揪下来!”
足义立雄此言并非威胁,在场众人都已经看到他的眼里暗藏着的杀机。
王福后退几步,撞翻了许多桌椅:“你,你真是好样的,等我把我姑父叫来,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王福说话之间便要逃跑,仓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直看得在场众人哄堂大笑,反观方子言却仍旧是一脸平静。
他亲自端起酒杯,起身对众人说道:“刚刚不过是段小小插曲,还请各位不要介意,方某此次返乡,也是想要借此机会感谢各位乡亲曾对我和家父的关照,等下吃过饭后,方某还有礼品相送!”
方子言安慰众人一番,并与众人再度落座。
半晌过后,王福果然再度卷土重来。
不过这次回来的可不止是他自己,跟他一并前来的还有数十名衙役,以及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自从方家起势以来,方子行身宽体胖,已经生的颇为健硕。
可是与这胖子一比,方子行却都显得颇有些消瘦了。
这胖子身高八尺,腰围差不多也是八尺,胖的如同圆球一般,一双小眼睛散发着精光,足以见得此人并非外表看似那般不堪。
一见这胖子现身,在场诸多百姓都不由得脸色骤变。
方子言感受到了气氛有些尴尬,便对一旁的方嵇海问道:“爹,这是何人?好大的排场!”
方嵇海闻言无奈叹道:“这是咱们玉安县的县令,名叫刘玉生,王福口中那个姑父,说的就是他!”
方嵇海当初考中秀才的时候,刘玉生就是本县县令。
当初刘玉生以为方嵇海日后前途无量,还曾阿谀奉承,好一番巴结对方。
后来方嵇海屡试不第,也曾想过要向刘玉生求助,看能否在县衙里谋取个一官半职。
却不料昔日里对他阿谀奉承的刘玉生此刻却时突然变了脸色,不仅对他百般嘲讽,还派人将他干出了县衙,态度可谓十分恶劣。
就这样,方嵇海算是记住了刘玉生的嘴脸。
要说这些年来,王福可没少凭借着刘玉生的名号为非作歹,要说王福的姑母也不过就是刘玉生的一个小妾而已,本不该如此嚣张。
奈何这刘玉生贪财好色,不仅贪图这小妾的美貌,还要凭借着王福替自己敛财,所以才会对其如此纵容。
眼见着老爹对其都颇为无奈,方子言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冷笑:“既然如此,那我更要会会他了!”
方子言放下酒杯,面带冷笑,眼看着刘玉生带领手下闯进院中:“是谁打了我侄儿啊?”
“是我!”
足义立雄霍然起身,双眸紧盯着刘玉生和王福。
王福刚刚才被掰断了手臂,如今哪敢与之对望,只是怯生生退到姑父刘玉生的身后,恶狠狠的注视着足义立雄。
刘玉生不想在王福面前丢了颜面,再加上对方只有一人,于是便轻咳两声,开口说道:“光天化日,出手伤人,真当大明律法管不了你了,来人,把他给我打入死牢,择日问斩!”
刘玉生既为本县县令,在这里自然是一手遮天。
在他看来足义立雄不过是个不知死活的愣头青,再加上对方是个生面孔,想要杀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刘玉生一声令下,众衙役立刻上前。
方子行见此情景脸色骤变,刚想上前交涉一番,却忽听一声呵斥从自己的身后传来:“刘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呵,在本官治下,还没有我处理不了的案子,你是何人,竟然敢随意置喙我的决断!”
刘玉生说话之间转头看去,便见一名青年正坐在首席主位,一脸漠然的看着自己。
“在下不才,大明国师方子言,不知刘大人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