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穆贵人与沈夫人三人并肩而立,静静等候在门外,她们的目光始终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要用目光穿透它,感知屋内的情况 。
雪花依旧不紧不慢地飘落,落在她们的肩头、发梢,转瞬化为晶莹的水珠。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划破沉闷的寂静。
(祝所有准妈妈身体康健,所有宝宝平安喜乐。)
片刻后,采星抱着一个襁褓,脚步略显匆忙地走了出来。她神色疲惫,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口罩拉下来后,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努力扬起笑容,声音微微颤抖:“娘娘,我家娘娘诞下一位公主。”
甄嬛顾不得看孩子,连忙问道:“采星,眉姐姐怎么样?”
采星声音有些沙哑:“苏叶姐姐说一切顺利,娘娘不用担心,不过要过一会才能出来。”
“好,好!”甄嬛这才如释重负,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抬手拭去眼角因为担忧而溢出的泪花,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穆贵人也长出了一口气。
沈夫人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颤抖着双手,想要捂住嘴,却又忍不住发出轻轻的啜泣声。
那是一位母亲对女儿平安的欣慰,是一位外祖母对新生命诞生的喜悦,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如烟花般绚烂绽放 。
这时,得到消息的雍正也走了过来,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连声道:“好,好,公主也好!”
说着,他接过襁褓,仔细端详刚得的女儿,“这孩子长得像极了惠贵妃!”
嫔妃们听闻,纷纷凑上前去,脸上堆满笑容,嘴里不断说着恭喜的话。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小公主必定福泽深厚。”
雍正看了一会,将孩子交给乳母。
甄嬛看向沈夫人,“伯母,您跟着孩子。”
沈夫人止住哭泣,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雍正也不回正殿,立在门口等待。
又过了两刻钟,产房内终于传来阵阵细微的动静,众人原本稍稍放松的心,瞬间又紧绷起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扇紧闭的门上。
不一会儿,门轴发出“吱呀”一声沉闷声响,被缓缓推开,几名医女抬着担架快步走出,担架上,沈眉庄面色苍白,紧闭的双眼更显虚弱。
苏叶神色凝重,紧紧跟在担架旁,目光一刻也未曾从沈眉庄身上移开。
“惠贵妃如何了?”雍正问道。
苏叶恭敬回道:“启禀皇上,娘娘无碍,只是生产损耗极大,元气大伤,要多休息调养些时日,方能恢复。”
“好!”雍正抬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挥了挥手。
医女们会意,脚步匆匆,抬着沈眉庄快速朝正殿走去。
甄嬛并没有跟上,往屋里看去。
片刻后,安陵容才在流朱的搀扶下,从殿里缓缓走出。她双颊异常潮红,呼吸粗重而急促,脚步虚浮。
见她的模样,甄嬛心中一紧,连忙快步上前,稳稳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甄姐姐,把我放到姐姐身边。”安陵容气若游丝,声音微弱得几乎被这呼啸的风声淹没。
话刚说完,她便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软绵绵地倒在了甄嬛怀里。
甄嬛在殿外已经站立了近一个时辰,凛冽的寒风早已将她的手脚吹得冰凉,全身也发软无力。
此刻,安陵容骤然靠在她身上,突如其来的重量让她本就摇摇欲坠的身子更加难以支撑。她想要去扶,却感觉自己的胳膊发软,根本使不上劲,两人便齐刷刷地倒在了地上,溅起一片雪花。
“贵妃娘娘!”
穆贵人惊呼一声,跟着雍正的众人闻声回头,顿时乱作一团,纷纷奔过来想要将她们扶起。
“别动她!”甄嬛厉喝一声。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帮忙的嫔妃们瞬间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甄嬛咬着牙,面色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蹲下身子,她使出浑身力气,在流朱的帮助下将安陵容抱起,一步一步艰难的朝正殿走去。
身后,嫔妃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雍正看着她的动作,默默侧身,让开了路。
进入寝殿,沈眉庄已经躺在了床上,甄嬛将安陵容放在她身边,自己坐在了床边,紧紧的看着她们两人。
“卫临。”
听到召唤,卫临才敢上前一步,颤抖着手将丝帕搭在安陵容腕上诊了起来,片刻后,“启禀贵妃娘娘,文妃娘娘是因为长时间劳累,又加上精神高度紧张,这才导致体力不支晕倒。不过并无大碍,只需好好休息调养即可。”
甄嬛闻言,高悬的心才落了下来。
她抬起头看向雍正轻声说道:“皇上,您今日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雍正站在一旁,神色凝重,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看了看床上的沈眉庄和安陵容,又将目光转向甄嬛,“嬛嬛,今日的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臣妾相信皇上!”
甄嬛坐在床边,目光紧紧锁住雍正离去的背影,直至那身影逐渐消失在殿门的阴影之中,瞬间,她眼中陡然闪过一抹精光。
回过头,她眼中的冰冷瞬间褪去,看着床上的人,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一滴一滴砸落在衣服上,洇出大片深色的痕迹。
她靠坐在床边,眼神有些放空,思绪如乱麻般缠绕。这一天发生的事太过惊险,她的心里还残留着一些后怕。
今日种种,若不是安陵容早有防备,布下应对之策,只怕自己和眉姐姐早已命丧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