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苏叶、采星、槿汐等人安静地站着,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到昏迷的沈眉庄和安陵容。
仅仅过了一刻钟,安陵容依靠自己强大的意志力醒了过来,她猛地坐直身子,眼神中还带着几分刚苏醒的迷茫,但很快被焦急取代,她环顾四周,没顾得上和甄嬛打招呼,便迅速俯身靠近沈眉庄,颤抖着手指探向她的鼻息,然后把手覆在她颈部的动脉上。
甄嬛见状,赶忙伸出双手,抱住她的肩膀,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容儿,容儿,你别紧张,眉姐姐很好,只是还没有苏醒。”
听到这话,安陵容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整个人像是脱力一般靠在甄嬛身上,慢慢调整自己纷乱的心绪。
待呼吸正常后,她朝殿外唤道:“苏叶。”
苏叶听到动静,匆匆来到她们身边:“娘娘,奴婢在。”
“姐姐怎么样了?”
“娘娘放心,贵妃娘娘很好,手术很顺利。按照麻沸散的时间来看,一刻钟后就会醒。”
“好!”
安陵容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看着苏叶笑盈盈说道:“今日你和采星立了大功,我和姐姐都记在心上,你们和所有的医女都有赏,重赏。还有咱们两个宫里的宫人,都有赏赐。”
听着她的话,甄嬛也露出笑容:“再加一份,是本宫赏的!”
沈夫人也抱着孩子走了过来:“再加一份,是沈家赏的!”
“谢娘娘,谢夫人!”
苏叶出去后没多久,殿外便响起了欢声笑语。
沈夫人脚步轻盈,怀抱着裹在襁褓里的小公主,来到甄嬛与安陵容身边。
“娘娘,您要不要看看孩子?”沈夫人轻声说道。
安陵容俯身,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嘴角上扬,露出温柔的笑容:“伯母,她很像姐姐呢!”
沈夫人点头:“是啊,和贵妃娘娘小时候一模一样!”
甄嬛也说道:“将来长大了定然和眉姐姐一样,是个美人胚子!”
三人静静地看着孩子,过了一会儿,安陵容抬起头,目光转向沈夫人:“伯母,今日出了什么事?姐姐为什么会突然生产?”
沈夫人摇头道:“没有出什么事,娘娘一直在谱曲,等写好了,她很开心,还弹了一遍给臣妇和采月听,苏叶姑娘说让娘娘休息一会,她站起身的时候羊水突然就破了!”
“就这?”
“对啊,”沈夫人肯定地点点头,接着说道,“小施说殿外有人高喊,臣妇和娘娘都没有听到。”
安陵容暗叹一声,沈眉庄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还好,有自己这个变数,虽然这次受了不少苦,但她也算是逆天改命了,以后她的路会一帆风顺。
直到这时,安陵容和甄嬛才觉得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便吩咐采月端来几碟糕点。
刚吃了几口,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丝细微的动静,安陵容连忙回头去看。
沈眉庄悠悠转醒,朦胧的视线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便是两张熟悉的面孔正专注地盯着自己。
“容儿,嬛儿!”沈眉庄轻声唤道,声音因虚弱而显得格外沙哑。
可刚试图动一下身子,一股彻骨的疼意瞬间从身体各处席卷而来,犹如汹涌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嘶……”
“姐姐别动!”安陵容心急如焚,连忙按住沈眉庄的手,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别动,别动!”
“好!”沈眉庄咬着牙,强忍着疼痛应道。
甄嬛也急忙凑上前,眼眶微微泛红,满是心疼地说道:“眉姐姐,你可算醒了。”说着,轻轻拿过一旁的手帕,小心翼翼地为沈眉庄擦拭着额头上因疼痛冒出的细密汗珠。
安陵容撩开她的寝衣,仔细查看伤口。随后,她抬头轻声问道:“姐姐,是不是很疼?”
沈眉庄听闻,想要摇头,可这简单的动作却变得无比艰难。实际上,当下的她,哪怕只是极为轻微地动作,钻心的疼痛便汹涌袭来,每一次气息的吞吐,都好像赤脚在锋利刀刃上艰难挪动,痛苦万分。
安陵容瞧着沈眉庄这副饱受折磨的模样,眼眶瞬间红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姐姐,对不起……”
沈眉庄强忍着剧痛,温柔地看向安陵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一字一顿地说道:“容儿,你别这样说,是你救了我,我知道。”
每一个字从她口中吐出,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可她全然不顾自身的痛苦,一心只想安慰自责的安陵容。
甄嬛的眼泪也欲落下:“眉姐姐,只要你好好的,这比什么都重要。”
沈眉庄露出一丝虚弱却欣慰的笑容,轻声应道:“有你们两个在我身边,再疼我都感觉不到了!”
待沈眉庄气息稍稳,情绪也平缓了些,甄嬛和安陵容相互对视一眼,开始将今日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细细说了一遍。
沈眉庄静静听着,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原本苍白的面容因怒意而泛起一丝红晕,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待两人说完,她拉过甄嬛的手,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嬛儿,别伤心!”
甄嬛反握住她的手,脸上露出一抹宽慰的笑容,语气轻柔而坚定:“眉姐姐,我不伤心,真的。”
自她从甘露寺回来后,她的心便凉了,经此一事,心就死了。
好在,她还有家人,有孩子,有姐妹……
想到此处,甄嬛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一手紧紧拉着沈眉庄,一手拉着安陵容,感受着她们手心的温度,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的温暖,“有你们在,我很开心,以后的日子我们都会好好的!”
沈眉庄凝视着甄嬛,想要从她的眼神中探寻出真实的情绪。见她神色坦然,不像是故作坚强,轻叹一口气道:“嬛儿,你能如此想,我便放心了。不值得,真的!”
安陵容也跟着点头,然后看向甄嬛说道:“经此一事,皇上以后会对你更加宠爱,你好好利用这件事,促成玉娆和慎贝勒的事,再将你父亲的案子翻过来,以后你在宫中的地位无人能及!”
甄嬛正色道:“容儿,今日,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用这个谢字。”安陵容笑着说道。
谁是孩子的父亲都不要紧,她只知道,那是甄嬛的孩子。
本来今日这场惊心动魄的告发私通局,安陵容和甄嬛并非无力阻止。只需在法事结束前略施小计,除去祺贵人和静白,便能让这局阴谋胎死腹中,可两人商议良久,终究还是决定借此扳倒皇后。事情的发展确实如她们所料的那般顺利,只是沈眉庄的突然生产,成了这场计划中的意外之变。
好在,一切有惊无险,沈眉庄和孩子都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