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猛然抬起头来,看着潘氏。
朱氏微微抬头,眼神稍避,躲开葛氏,眼睛直接看向苏夫人。
苏夫人未曾察觉有人打量自己,只觉胸口闷,想自己早膳吃得太急,现在脾胃有些不适。
众人各有各的心思,没人回应潘氏的话。
老太太停了半响,带着几个儿媳妇,一起往正院走。
刚到冯姨娘房门口,就听见里面忽然一声高声,就似狸猫被人掐了脖子。
苏夫人一个忍不住,一下呕了出来。
雪瑞忙扶住苏夫人,这边花穗见苏夫人脸色不对,有些蜡黄,便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移步到雪瑞身边。
花穗小声对苏夫人说:“三奶奶,您到我们奶奶房中坐一会儿吧,这还有的闹呢。”
花穗可是知道冯姨娘的劲头的,不闹腾几个时辰,是不会消停的。
苏夫人摇摇头,老太太都在这里,自己怎么能偷懒,躲到屋子里去?
这也太不像话了。
花穗见苏夫人执意不肯,就去厨房端了一碗热汤来,悄悄递给了雪瑞。
苏夫人一闻着热汤味,看到汤上面飘着的羊肉片,一下就吐了出来,吐得直不起腰来。
潘氏听到动静,回头看到苏氏正在吐,忍不住笑道:“那疯子还没冲出来呢,你倒是吓吐了。”
苏夫人撑着雪瑞的手,摇摇头说:“我是真的想吐。”
潘氏见苏夫人真是脸色不好,就转身朝前看看,见老太太她们正料理冯姨娘的事,都不得空,想是也没人看见,便强行将苏夫人扶到吕氏房里去了。
苏夫人和潘氏坐在吕氏房中,听不到外面动静。
苏夫人心里不放心,可潘氏在旁边,又不好先露了心思。
潘氏坐了一会儿,便让自己贴身丫头到外面去打听去了。
苏夫人不禁嘴角含笑,心里才定了下来。
潘氏的丫头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脸上笑意就要憋不住,再三强忍,才堪堪忍了下去。
这丫头压着笑意回话说:“冯姨娘装神弄鬼的,捧着牌位不撒手,老太太让人将她拉开了,将牌位供到了城外寺庙。”
苏氏听完这丫头的话,心里倒不觉得惊讶,这个结果倒是料到了的。
潘氏显然也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并不觉得有什么惊奇,又问自己的贴身丫头,那冯姨娘现在怎么样了?老太太是怎么说的?
这丫头更是忍不住,真是从来没见过这种新奇事。
她脆声答道:“奶奶,那冯姨娘竟然敢去撞花嬷嬷!幸好被碧娴挡了一下,把碧娴撞了一跤,气得老太太直接命人将冯姨娘捆了。”
“什么?!”
听了这话,苏夫人和潘氏都惊得站了起来,雪瑞也惊得瞪大了眼睛,吞了吞口水。
苏夫人与潘氏两人惊讶地互相看看,这真是闻所未闻,心里都不禁怀疑,难道冯姨娘真的疯了?
这丫头又说:“冯姨娘的丫头想拉冯姨娘没拉住,磕掉了一颗门牙。”
苏氏和潘氏忍不住想乐,忽又没了笑意。
潘氏又问:“老太太最后是怎么处置的?大奶奶可是被气着了?大......大奶奶没说什么吗?”
因花穗在旁,潘氏也不好深问,只好问一句“大奶奶可是被气着了”。
潘氏的贴身丫头急忙说:“大奶奶气得哆嗦,想说几句又说不出来,冯姨娘哭得声音好大,压得大奶奶说不出话来,吵得二奶奶都捂上耳朵了。”
苏夫人听葛氏捂上了耳朵,心里不禁冷笑,想葛氏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惯会煽风点火。
潘氏倒是没听出什么来,一心想知道,老太太最后到底是怎么处理这事的?
这丫头继续回话说:“老太太说如果冯姨娘三日内不好,还是疯疯癫癫的,就送她去乡下庄子养病。”
潘氏和苏夫人俱是心里一惊,只觉心里“突”地一下,果然是老太太,发落得好利落!
潘氏问:“冯姨娘现在怎么样了,疯癫可好了?”
这丫头不禁低头笑笑,说冯姨娘听了老太太的话,立刻就安静下来了,呆呆地坐在地上,不哭也不闹了。
苏氏和潘氏都笑了出来,这冯姨娘还真是欺软怕硬,也算是还有点眼色,没当着老太太的面,再继续犯浑。
要是她继续闹,恐怕不用三天,送她去庄子的马车,即刻就会备好了。
等大爷回来,木已成舟,又能怎么样呢?
况且大姑娘又没了,冯姨娘毫无依仗,大爷难道会为了一个无儿无女的妾室,去顶撞老太太?
就是大爷舍不得冯姨娘,去老太太那里说情,老太太也有的是话堵他。
这件事明摆在这,谁家会任一个妾室如此放肆,老太太怕是早就想处置冯姨娘了吧。
冯姨娘被捆在床上动弹不得,别说体面、脸面,真是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老太太带着人出来,吩咐张嬷嬷务必要记住,不允许大爷去冯姨娘屋里。
张嬷嬷面上有些为难,她一个仆妇,怎么敢拦爷?
老太太便让张嬷嬷对林伯贤说:“冯姨娘是个疯妇,若贤儿还不肯死心,执意要进冯姨娘屋子,你就问问你家大爷,也不怕被咬着?”
潘氏一听丫头传过来的这话,顿时怔在原地,回身拉着苏夫人,急忙从吕氏房中出去了。
妯娌两个刚走到冯姨娘屋门口,老太太就带着一群人出来了。
苏氏走得太急,一下呕在了老太太跟前,吐了一地酸水。
老太太惊讶,看苏氏脸色不好,关心道:“老三媳妇,我看你今天脸色也不好,可是身子不适?”
苏氏摇摇头,手抚着胸口,觉得自己除了有些呕,并没有别的事,尤其是这种时候,更不能再弄些事出来,难道还嫌不够乱吗?
就是有事,身子不适,也得捱到回自己院里,再慢慢料理吧。
于是苏夫人只是忍着,说自己走得急了,并没有什么事。
老太太点点头,带着人走出正院,到院门口时,转身吩咐几个儿媳妇不用再跟着了,都各自散了吧。
老太太说她身上累了,也没什么别的吩咐了,说几个儿媳妇妯娌之间,好容易凑在一起得些趣,倒被这疯妇搅了,你大嫂身上也劳累,你们也早些回去,说话也不在这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