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和杨氏立刻点点头,听了老太太的话,即刻止住了脚步。
吕氏亲自送老太太出院门,脸上没有任何神色,脸色也不见好转。
老太太出了院门后,摆手让吕氏止住脚步,打量了吕氏几眼,便带着丫头们走了。
吕氏被老太太看得心里犯怯,心里不禁不安,想自己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对?
怎么婆婆是这个神情?
难道自己还不够容让?都忍到了这个份上,还要怎么样?
吕氏心道:“就算是冯姨娘与林伯贤是从小的情分,也或许她是老太太早就给相公选下的妾室,可我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还要怎么样呢?”
吕氏不禁含了一腔眼泪,越想越觉得委屈。
晚上到了自己屋里,吕氏半扑在床上,狠狠哭了一场。
苏夫人等见老太太走了,也就跟吕氏告辞,这种是非之地,多待一刻都觉得不安。
葛氏仍是往日那般,老太太前脚刚出院门,她紧接着就变了脸色,一脸不阴不阳,不等葛氏开口说话,杨氏就抬脚走了。
潘氏忙回身,含糊地跟众人说了一句告辞的话,便即刻去赶杨氏了。
潘氏拉住杨氏,回头看看尚在远处的众位嫂嫂,小声问杨氏:“你怎么这么急?那么多嫂嫂还没走呢?你怎么到先走了?”
杨氏冷着脸子,颇是傲气的说:“懒得看葛氏那轻狂样子。”
潘氏不禁哑然,顿了顿脚步,皱了眉头。
杨氏并不等潘氏,径自往东院走,偏偏脚步还飞快。
潘氏略一停顿,抬头看杨氏已走出好远了,忙带着丫头赶上去。
这边苏夫人也就和吕氏告辞出来,手扶着胸口,越发觉得头也晕得厉害,顾不得理会众人,急忙回后院去了。
只剩朱氏和葛氏还站在院子中,身后还跟着几个丫头。
这时朱氏刚嫁过来没多久,对安国侯府诸事都是“听说”,今日一见,真是“各怀鬼胎”,当得起一句“群魔乱舞”。
朱氏脸色默然,未理会站在自己旁边趾高气昂的葛氏,转身向吕氏告辞,肃然转身,身板直直地出了正院。
葛氏被她们一个个气得要疯,白了朱氏背影一眼,甩了袖子就出了正院。
她步子迈得太大,走得又太急太快,险些歪到脚踝,扭了一个趔趄。
吕氏身后的小丫头见葛氏扭了一下,险些摔倒,都忍不住笑了。
吕氏并无笑的心思,只默然不语,脸上神色似是更差了。
朱氏回到自己院里后,不禁笑说:“我原以为大嫂是暂忍,有后招在等着冯姨娘呢,前一阵子看她将管事权拿在了手里,又不争不抢,不哭不闹,还深赞她沉得住气,没想到......”
越歌忍不住问:“奶奶您没想到什么?”
朱氏回到:“没想到,她竟然就是任人欺负,毫无办法。”
若想在侯府里站住脚,过安生日子,哪能一点心计手段也无?
贤良名声不是让出来的,忍出来的,做出来的,是搏出来的。
她们朱家,就算是上下和睦,也要处处留心。
行差踏错,一点小事,也要起波澜。
朱家人口多,并不比安国侯府简单,一点误会,也要生事。
高门侯府,朱雀紫烟,步步生尘之下,身上需得是一颗七窍玲珑心。
所幸朱家上下,皆是聪慧之人,没有一个是没脑子的。
况且人人都知遇事要退一步,不仅是为他人,更是为自己,彼此都留余地。
而冯姨娘这般,为了让别人心堵,也不给自己留余地,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朱氏自思:“吕氏不过是深闺弱女,不适合嫁入高门,高攀这门亲,又有什么好?”
朱氏实是不解,就算是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可难道吕氏的父母,就不问问女儿的心意吗?
朱氏不禁可怜吕氏,竟做了吕家的登天梯。
这边葛氏回房后,就记恨上了朱氏,翻着眼睛骂道:“不就仗着自己出身高吗?”
来来回回葛氏就这么一句话,说的下人们耳朵都起茧子了,她仍未消气。
苏夫人回房后吐得厉害,晚膳也不曾用,只靠在床上,觉得飘飘似在云端。
林伯明回来后,进房来闹苏氏,一双大手伸到了苏夫人胳肢窝下。
苏氏抬手,一把推开林伯明,皱着眉头,半倒在床上起不来。
林伯明吓坏了,以为自己夫人得了什么大病,急忙将苏夫人从上到下都看了一遍。
苏夫人被林伯明闹得更难受,“哇”一口吐到了林伯明身上。
林伯明看着自己手上这一滩呕吐物,呆呆地问:“娘子,你不会是中暑了吧?”
苏氏听了林伯明这话,惊得嘴都合不拢。
这都是深秋了,哪还能中暑呢?
林伯明看着自家娘子这惊讶的神情,猛地想起来,如今已是深秋了,抬手一拍脑袋,更是忧心急躁。
“娘子,那你这是怎么了?”
林伯明看着自家夫人,急得手都攥出了汗。
苏氏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身子倦得睁不开眼睛,躺在床上只想睡过去。
林伯明忽然流了冷汗,他知道“想睡觉”不是个好兆头,便将苏氏推起来,半抱着苏氏,忽然生了凄凄之意。
张嬷嬷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苏氏被林伯明抱在怀里,已经睡得昏昏沉沉的了。
林伯明托着苏氏的手,一脸悲戚,就似......死了人般。
张嬷嬷觉得惊讶,想上前询问,又觉不是时候。
可要是不询问,谁知道这两个祖宗,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林伯明正要落泪,忽然抬头看到张嬷嬷,嘴里含糊,说不出整句的话来。
张嬷嬷和林伯明对视半响,林伯明两眼模糊,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张嬷嬷忽明白了姑爷的意思,不禁无奈,上前跟林伯明悄声说了几句话。
林伯明惊得呆子一般,信以为真,又信以为假。
林伯明搂着苏夫人,胳膊上用了巧劲,就怕惊醒了自己娘子,就像捧了一个瓷碗一般,生怕捏碎了。
几个丫头进来时,正看到林伯明这般行事举动,都抿起嘴,悄声又退了出去。
这天晚上,也没人再进来服侍苏夫人卸妆洗漱,只林伯理一个人在内室。
林伯明手重,手劲大的能生生拽倒一匹烈马,怕弄疼苏夫人,就尽量放轻动作。
林伯明刚将苏夫人的上衣脱到肩膀处,苏夫人倚在他怀里,微微皱了皱眉头。
林伯明急忙止住动作,一着急碰到了床边的木架,忙转身去接,一手抓住木架,一手托着苏夫人,吓出了一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