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霁开始后悔加班了,他为什么要今日加班?竟然直到深夜,才知道阿姐回来的消息,而且他回来的太晚,阿姐已经倦了,和他说了几句话,就打着哈欠躺回去了。
“都这么晚了,不管什么事,都等到明日再说吧。”
温知渝说着,轻轻拍了一下自己身旁的床铺,看萧霁还在发呆,想起这个人加班的时间“该不会晚上还要去书房工作吧?”
萧霁毫不犹豫地迅速脱去身上的衣物,动作干净利落,生怕阿姐清醒过来会后悔,萧霁的计划里,今晚他要通宵在书房办公的,可见着温知渝之后,萧霁就将那些都抛之脑后了,反正公事是处理不完的。
但阿姐却是看一眼少一眼啊。
萧霁动作轻盈地上了床,怕惊扰了睡在一旁的温知渝,然后以一种随意而又放松的姿态半躺下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难以言喻的欣喜。
萧霁微微侧过头,看向身旁的人,脸上带着笑意,可比在宫中的笑意温柔真切许多“阿姐多虑了,我本来就是要回来歇息的。
“嗯,那就睡吧,晚安。”温知渝低声呓语着,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萧霁在抱他,温知渝挣扎了一下,没睁开这个人的怀抱,便随着萧霁去了,温知渝睡着之后,萧霁才睁开眼,看着怀中的温知渝,果然是一份“大礼啊。”
萧霁的确没有接到任何消息,他阿姐,真的是给了自己一个惊喜啊。
“这一次醒来,应该不会是梦了吧。”萧霁抱着温知渝,手臂用了些力气,直到受不住的时候,萧霁才终于闭上眼。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时,温知渝仍静静地躺在萧霁怀里睡着,萧霁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下意识落在了身旁之人身上,带着几分急切,看着阿姐熟悉的样子,萧霁抿抿唇,果然刚才那个才是噩梦,紧绷的心弦也随之松弛下来。
“原来阿姐真的来见我了”萧霁喃喃自语道,脸上浮现出一抹笑,他轻轻抬起手,想要触摸一下眼前之人,但又生怕惊醒温知渝,萧霁看着温知渝,脑海中的想法转了一圈。
既然阿姐回来了,他这些时日这么辛苦,是不是也该让自己休沐了?不然,还是上折子病休吧,阿姐待多少时日?他可不想在宫中虚度光阴。
管家已经喊过三次了,平日,上早朝这件事,是不需要他们催促的,但如今,夫人回来了,他看着时辰到了,屋子里还没任何动静,就知道 ,今日他们怕是要催促一下大人了。
“大人,到上朝的时候了,您该去上朝了。”
里面没动静,管家硬着头皮又敲了门“殿下,已经迟了。”
倒是温知渝,被管家吵醒了,看着在旁边盯着她看的萧霁“该上朝了,还不快去?”
萧霁眨眨眼“阿姐,我今日休沐。”
温知渝在被子下面踹他“别睁眼说瞎话了,昨日那么晚才回来,谁会信你今日休沐?”
萧霁不情愿的起身,磨磨蹭蹭的穿着衣服,温知渝裹着被子“我是悄悄来的,应是瞒过那些眼线了,你可别给我出差错。”
萧霁站在床边,没忍住,伸手摸了摸温知渝的脸颊“阿姐放心,定然不会让人知道我在金屋藏娇的。”
宣武帝等到下朝之后,还在御书房等着萧霁他们处理奏折呢,谁知道,没等来萧霁,倒是等来说萧霁下朝之后吐血,被抬回家的事情。
宣武帝抬眼“吐血了?”
“是 。”
“去将郑御医找来。”
宣武帝到底还是舍不得萧霁,如今他身边可用的人不多了,尤其是萧霁,虽也起了一些疑心,但到底是忠心于他的,所以他给萧霁的药是循序渐进的,只要按时服用解药,按理来说不会出现如此大的不适啊,竟然数次吐血,是旧伤复发,还是说给的药出了问题?
郑御医步履匆匆地赶来,一听是萧霁的事情,郑御医脸色变得复杂起来,先是微微一惊,眉头紧蹙,接着露出一丝疑惑之色,最后则是面露难色,眼中闪过一抹迟疑之意。
但陛下就在上首跪着,尽管心中有所顾虑,可这个时候,还轮不到他在这思虑,只能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朝着上方端坐的宣武帝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才缓缓开口回话。
“陛下,微臣给萧大人把过脉,陛下让微臣开的方子并无问题,萧大人又身体康健,并非是体虚之人,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而且萧霁身份特殊,平阳侯世子,皇城司指挥使,最关键的是,这位是陛下的心腹吧,他们这些在陛下身边伺候的,谁不知道,如今陛下说的话可是朝夕令改,至少陛下还康健的时候,萧霁是不能出事的。
“陛下,许是萧大人还中了另外的毒,两种毒药相冲,才会是萧大人这般样子。”
郑御医跪在地上,只觉得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他心中清楚,自从他上了陛下的船,就注定是没好下场的,若是不想死,他只能自救,而且以萧霁的地位能耐,能给他下毒的,怕也是这深宫之中的人,他说错一句话,恐怕都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上首的帝王沉吟许久,直到郑御医冷汗直流,战战兢兢的,双眼发黑“你下去吧。”
跪在地上的人忙不迭的离去了。
宣武帝将手边的折子狠狠的扔出去,带着滔天的怒气,萧霁竟然还中了另外的毒,想也知道,这件事会是谁的手笔了。
“好,好,真是朕的好儿子,朕还没死呢,就开始对朕的臣子动手了。”
而这个时候,终于离开皇宫的萧霁,在府邸前擦去了自己嘴角的鲜血,果然,随时准备一个血包是有必要的,萧霁脚步轻快的往温府走去。
京城今年的降雪来得格外早,这个时候,街道上已经有了积雪,文人墨客喜雪景,会对着雪景写诗作赋,可这雪景却无法掩盖住严寒带来的冰冷。
如今才刚刚进入十二月,气温便已骤降,寒意袭人,令人不禁对今年的冬季心生畏惧。
京城的大街小巷里,随处可见神情紧张、步履匆忙的寻常百姓。
他们身上穿着衣裳,虽然也算穿着严实,却是肉眼可见的单薄,难以抵挡那刺骨的寒冷,他们步履匆匆,因为谁也不知道,如果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多停留片刻,是否会被冻僵在街头巷尾。
寒风呼啸而过,吹得雪花漫天飞舞,街道两旁的树木早已光秃秃的,只剩下干枯的树枝在风中瑟瑟发抖,偶尔有几片残留的树叶顽强地挂在枝头,也被无情的寒风吹落在地,与积雪混在一起。
萧霁看了一眼街角团在一起的人,今年冻死的人好像尤其多,就连京城好像也尤其难过。
而在温府里,铺着地龙的房中又铺着厚厚的地毯,温知渝干脆就直接坐在了地毯上,府上养的几只狸奴贪暖,也在地毯上窝成了一团。
萧霁见着狸奴之后,头皮下意识的一紧,温知渝瞧见了,伸手摸了摸狸奴的背脊“没事的,只是普通的猫儿。”,随即就好笑的看到萧霁有些尴尬的神色,萧霁也有草木皆兵的时候啊。
“阿姐。”
萧霁如今才终于定下心神来,随即而来的,是迟来的惊惧和后怕,在看到温知渝安安稳稳的坐在屋子里等他之后。
“你,你怎么能这样轻易前来?还避开我的人,等等,为何他们不曾传信。”萧霁越说越后怕,到最后,甚至语无伦次起来了。
“阿霁。”
温知渝看着萧霁,声音低缓“见到我,你不高兴吗?”
萧霁看着温知渝,然后泄气一般的垂下头,高兴,如何不高兴?
萧霁只是担心,他想到的,是一路上的凶险,只是想一想而已,担忧之情萦绕心头——也许,阿姐的行踪早已暴露了。
如今就连萧霁自己身旁都布满了众多暗中监视的眼线,这些眼线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一般,时刻准备着伺机而动,温知渝不在的时候,萧霁浑然不在意,反正这些人也做不了什么,可如今阿姐回来了,那些人就留不住了。
自江淮而来,容玉的谋士,当初萧霁为之重伤,宣武帝有太多理由圈禁他阿姐了,到时候,他一定会和皇帝鱼死网破。
可这些,所有萧霁隐藏的担忧,都敌不过萧霁见到温知渝的喜悦。
“怎会不高兴呢?”
“嗯,那就好,阿霁,人活着总不能一辈子都瞻前顾后吧,偶尔冲动一下,感觉还不错。”温知渝说着,伸手勾了勾萧霁的手指,萧霁的怒气连火星子都没冒出来就熄灭了。
萧霁洗漱沐浴,换了衣服,自觉的坐在了温知渝身边,温知渝手中握着一卷书,感觉到身后人坐下了人,就径直靠在了萧霁身上。
“这件事不怪翠柳,是我逼她的,而且我和他们说了,咱们家里,都听我的。”
“阿姐说的是。”
萧霁,果然还是想翘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