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王朝时期,当权者的想法,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这世界。
所以这个时候,容玉手底下,已经有了不少女子当权,有人天生神力,有人文采斐然,从前,这些女人最后也只会寻一个人嫁过去,这些天分,不仅帮不了她们,而且会让她们苦闷难当。
明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才华,却永远都无法施展,比麻木过日子的人,要更痛苦一些,直到容玉身边开始出现女官的身影。
这些女官是不一样,她们不是公主身边的侍女,做的也不是伺候人的活,这些女子活跃在军队,府衙之中,而非后宅之中。
然后,越来越多的女子来到姜府,朝公主殿下自荐。
短短半年的时间,这些一直被遮掩锋芒的女子,在容玉身边大放异彩。
容玉重用了这些女子,因为她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容玉是她们唯一的希望和选择,男子当政,朝堂之上,必然不会出现女子的身影。
萧霁是见过的,他左右无事,便常常跟着阿姐,自然也见到了那些女子的模样,最重要的是,萧霁见到了那些人对容玉近乎狂热的忠诚。
“阿姐,这,就是你给她们铺就的道路吗?”
大军开拔,容玉带走了几乎所有女官,但温知渝却没有去,而是坐镇江淮,如今,江淮是容玉的靠山和资本,若是被人偷家了,这一场战役都不必打了。
温知渝送走了出征的军队,回了姜府,和萧霁悠哉悠哉的下棋去了。
萧霁今日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隐隐看到队伍里有一支女兵。
“我以为,阿姐选的是容玉,却没想到,阿姐选的是公主。”
“有何区别?”温知渝皱眉看着棋盘,啧,这才下到多少手?她就被萧霁逼近死路了。
温知渝悄咪咪的,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抠走了两颗棋子。
“区别大了,阿姐,这是在同世俗做斗争吗?”萧霁有些无奈,他从前就有猜测,可真的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他觉得,不愧是他阿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可无论我选了哪个,都是重新开辟了一方世界啊,既如此,还不如玩一把大的。”
萧霁看的分明,他阿姐总是在担忧,然后故作轻松的将这当做游戏,她要回家的,可实际上,温知渝悄然背负上了所有女子的命运和未来。
“府医和我说过,黎娇她们找上府医,要了一纸药方。”
萧霁递过去一个探寻的神色,温知渝捏着棋子“她们要了一个药方,断了自己的月事。”
“月事?”
萧霁自是知道的,当初温知渝体寒,来月事的时候,总是觉得疼痛,温知渝不耐痛,常在萧霁面前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萧霁便要月月提前给人备好暖身的茶,那几日,厨房的热水就没断过。
现在,也是府医开了方子,萧霁都能舍了心头血去温养着温知渝,哪里舍得温知渝受苦,避孕药都是萧霁自个吃的,反正男人又不会生孩子的。
至于其他的人,萧霁又从未分成心神去。
“嗯,她们说,若是战火一起,月事,对她们来说,会很麻烦。”即便断了月事的药,会给那些姑娘的身子造成不可扭转的伤害,但她们就这样,义无反顾的喝下去了。
“阿姐,你知道,但你允了?”萧霁意外的看着温知渝“我以为阿姐不会允,阿姐不是说过吗?任何理由,都不能伤害自己。”
温知渝点头“我依旧这样以为,无论如何,总得活着,才能往前看,但这一次,我找不到阻止她们的理由。”
温知渝倒了一杯茶,如今正是开花的时节,府上准备了不少花茶,淡了茶味,多了花香,温知渝端着茶杯,有些走神,萧霁便耐心等着。
“她们要做出一番事业,就要得到认可,她们现在想要得到认可的话,就要在这一场战争中拼一把,将自己当男人用,让所有人看到,她们不需要特权,她们,本来就很强。”
所以,温知渝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去“为她好。”
“她们要翱翔了,我这个时候,难道要让她们爱惜羽毛吗?那,她们或许还是要浑浑噩噩一辈子。”
温知渝只能告诉她们“权力面前,不分男女,所以,拼尽全力的去飞,去争抢。”
“阿姐,这些女人,是不是就是最后推着容玉上位的人?”
萧霁没忍住,按住了温知渝的手背“阿姐,你再偷我的棋子,这棋盘上就寻不到我的棋子了。”
温知渝将棋子扔进萧霁的棋盒里“不要这么聪明,看破不说破,不知道吗?”说完,温知渝就要起身走人。
“阿姐不下棋了?”
“嗯,回去写话本子。”
“话本?”萧霁看着温知渝,温知渝摆摆手“忙着呢,算平局吧。”
萧霁看着自己面前的棋盘,沉默了一盏茶的功夫,分明已经定好了彩头,可如今,阿姐耍赖都这样名正言顺。
翠柳悄悄出现在亭子外面,对着萧霁行礼。
“大人。”
“怎么样?”
“容霖让皇城司刺杀皇太孙。”
萧霁笑了,离了京城,萧大人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都变了,那种虚伪带着杀气的笑,如今倒是春风化雨了。
“我都死了,容霖竟然还敢用皇城司?看来是打算利用掉皇城司最后的价值,再赶尽杀绝了。”
“如今皇太孙死了,陛下可没有嫁祸的人。”
萧霁握住茶杯,轻轻点着茶盖,“难道,这位新帝,真的打算做个短命皇帝?”
“大人,我们该如何做?”
“他如今已经不是你们的指挥使了?不若来找我,让我出个主意,给皇城司一条生路?”
温知渝绕过拐角,站在廊檐下,眼神轻轻淡淡的从萧霁身上扫过,萧霁轻咳一声,低头喝茶。
“温姑娘,您?”
“我一直觉得,人该给自己准备一条退路,两条路,最后一刻选择赢面大的那个,方为上策。”
温知渝站在那里,靠在廊柱上,双手环抱看着两人。
“我想,皇城司有这样一位指挥使,应该不会有那么多愚忠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