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中,各江湖人仍在各抒己见。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们巴不得把所有已知的关于朝天门所有的传闻都扒个遍,免得再像刚才一样,被叶流之一人一鸟就控住全场。
钟黎听到尹长卿问自己,回应道:“什么跟什么?我记得除了对陈金奎出手的那一抓一拳,我也没在你面前动过手吧?你这话又从何说起?”
尹长卿一怔:“对啊,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勾魂手’的传人,现在看来真是给那老小子脸上贴金。”
他继续道:“说你邪门,你还不爱听。那我问你,何为气脉?”
钟黎疑惑:“真气游走诸身,总得有一条康庄大道,不是气脉是什么?”
尹长卿瞥了他一眼:“那叫经脉。”
啊?
钟黎抓了抓脑袋,啊……头好痒。
“而且,何为真气?”
“真气就是内力啊,尹老头你不学无术怎得还来问我?”
尹长卿冷笑:“武者以自身之力突破天地桎梏。所以外练筋骨,以自身为器,进而配以呼吸吐纳,内修本源。经年累月下丹田精气充足,催生劲力,是为内力!与特娘的气有何关联?”
钟黎愣道:“下丹田……丹田不是在脑门上吗?最不济不是应该在胸口?”
“狗屁不通!”尹长卿霍的坐起:“我说你怎么又是天地气脉又是人体气脉,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就是天外来客!怪不得老夫都看不透你,你小子也太能装了……”
卧槽!
钟黎浑身鸡皮疙瘩炸起。
这老骗子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就是思维比一般人开阔些?!
钟黎心惊胆战只能环顾左右而言他,看老东西是不是真的怀疑:
“说什么狗话?!你真当我这十八年的吞吞吐吐、摸爬滚打是白来的?你个摸骨算命的老骗子哪懂得别人吃得苦!”
尹长卿还是那副“你继续给我扯”的样子:“就你吃苦,谁练武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那就是师姐教的好!”
尹长卿明显不信,依旧在套话:“从你话里,不难看出你师姐似乎也比你大不了多少,你俩连个师父都没有到底是怎么练的?”
钟黎挠挠头:“师姐不练功,师姐只督促我练功……但也没啥差别啊,都是砍树劈柴,马步站桩。”
“不尽不实,你藏得太深了……”尹长卿吐了口气话题一转:“你可知白止观在江湖上是何名号?”
“前朝余孽?反贼?”
“那不叫名号。就比如那灵玉真人,就被称为‘山上雪’是以她性格和手段总结而出的名号!”
“哦,你说这个,那我不知道。”
“白止观被称为【天子】!”
“理应如此,他不是大周皇室嫡子吗?不叫天子叫什么。”
尹长卿道:“此天子非彼天子。上天在人的头顶,俯视众生,审查万物。白止观则被称为上天的儿子,代天巡查人世。”
钟黎一听,思索道:“那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不不不,一个是皇权,一个是术法。区别很大。”尹长卿摇头:“白止观有一奇术,名为【神霄天眼】,这天眼才是‘天子’这个名号的由来。”
“难道他与人不同,长了三只眼睛?!”
钟黎一惊,倒真有这个可能,毕竟钟蒙的存在已经间接地证明,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与自己的世界完全不同,之所以还没被熟知,不过是因为这个世界尚运行到早期阶段,探索度完全不达标。
尹长卿又摇头:“天眼审敌,八绝反制,遇强则强。这便是白止观能从武帝手下逃脱所依仗的根本。而【神霄天眼】这门奇术,号称看破天地气机。若用在人身上,经脉运转,内力走向,一举一动,莫不在掌控。乃是当世一等一的审敌功夫!所有人面对白止观,都跟没穿衣服的顽童没有区别,一眼即能看破。”
钟黎张大嘴巴:“这么强?!”
尹长卿点头:“只可惜,白止观两项奇术,都参天地造化,一样也传不下去。至于朝廷,虽多年攻打朝天门,不过是试验白止观的反应。毕竟他六十年不出江湖,无人知道他情况如何。而对于朝天门的绝户计有且仅有一个,那就是等白止观老死。”
钟黎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多么绝望的计划啊,到底几代人才能熬死这个白止观,真的完全是由天说了算。
“那这功夫咋创出来的,传都传不下去,门槛也太高了吧!”
“也未必传不下去……”尹长卿似笑非笑:“那你告诉我,你若不会【神霄天眼】,你是怎么看穿张大彪气机走向的呢?还跟我扯什么气脉,真当以为老夫老糊涂了?!”
“这不是看出来的,是感受!就好像你的经脉跟枯树叉子似得,一看就知道是武学黑洞,半点内力没有。”
钟黎不知道怎么解释,很多时候他也想告诉自己这一身功夫都是天生的,奈何他跟一般小孩不一样,从吃奶开始记忆就是健全的。
一身本事都是在与师姐的相处中不知不觉学会的。
哎,不愧是师姐。
钟黎想了想:“不对,你说传不下去,那叶流之是怎么会的?”
“我猜,他不过取了个巧而已。”尹长卿呵呵一笑:“应该是他以风劲,在那护卫经脉上堵了一手,只要那护卫运功,就会爆体。万幸的是那护卫确实内力平平,所以不过七窍流血而已。”
“当然实际情况肯定比我说的要复杂得多,毕竟他叶流之可是天下闻名的人物,我这种糟老头子怎么可能尽知。”
说罢,尹长卿看着钟黎,眼睛一眨不眨,似乎在等钟黎一个解释。
张大彪听了全程,自然是了然于心当即道:“我懂了,尹老头,你是觉得钟黎有可能是白止观的弟子?确实无论是进镇子的时间点也好,所做的事情也罢,都似乎与朝天门有逃不开的干系。如果说他是朝天门的暗子,勉勉强强也能说通。”
尹长卿转过头:“你难道不这么想吗,身为捕快翻看过那么多卷宗,还跟着县衙办过几次大案,你怀疑的肯定比我早多了。”
张大彪却摇摇头:“我一开始虽然是想过,因为这一切事情未免发生的也太凑巧了。但是一个人想欺骗别人虽然有一万种办法,但是一个人待你是否真心,细微之处是永远做不了假的。”
钟黎嘿嘿一笑,对张大彪竖起大拇指。
张大彪心领神会,眼眉一挑一挑,似乎在说,就算你小子是朝天门的,咱们大不了一起当反贼。
没有钟黎的日子太过稀松平常,如同活死人,活着没劲。
“你白止观真的不是你和你师姐的师父?”尹长卿对钟黎说道:“或者你确定没遇见过他,他没在你身上种下什么玩意儿?”
“什么玩意儿?师姐说了,师父早死了。还有我都说了,这些年一直在山上和师姐待在一起,你不是会算吗?算算不就行了?”
尹长卿连忙摇摇头:“不敢不敢,上次算你差点算掉我半条命。再算一次,我怕是就要一命呜呼了。”
尹长卿又想起在内景里看到的那个女子的背影,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那什么人是白止观的生死大敌呢,还得是个绝顶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