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世锦是他最信任的人,他当然会全力保他无虞。而且,摄政王越要对付叶世锦,他就越是要保住他!否则,他该如何拿回作为一国之君的威严!
“迎国公一案,不是眼下争论不休便能有结果的。既然皇叔不想让大理寺审理此案,那便继续由陆爱卿主理。荣禄伯与此案有牵扯,暂时禁足在府,待案子查清,再行定夺,都退下吧……”他装模作样的捏了捏眉心。
容止陌抬脚便往外走,头也不回。
方培英摸了摸额头上的汗,也颤颤巍巍地离开。
黄忠明是跟着方培英一起走的,下台阶时踩空,他下意识拽了一把身边的方培英,结果没把自己站稳,反而将心神不宁的方培英一起拽了下去。
然后,还在御书房一角看风景的容止陌与陆非晚,便眼睁睁看着这两个人,从景泰殿前的最高一级台阶,咕噜咕噜地滚到了最后一级……
肥胖的黄忠明,还将有些瘦弱的方培英给压在了自己身下。
两人都磕得鼻青脸肿,脑子发懵。
方培英被压中心门,喘气艰难,他拼命推搡着自己身上的那座大山,“黄大人,快下去……下官要被你压死了……”
黄忠明好不容易回魂,艰难用手撑着两边,用脚一蹬,肥胖的身体像一坨死肉似的,摇晃着滚向一边。
两人都气喘吁吁的。
容止陌与陆非晚并肩走来,也没打算管他们。
但陆非晚却在经过他们身边时,摇摇晃晃的背着手,仰天长叹,“现世报啊现世报……”
方培英看着他们扬长而去,心里暗暗叫苦。
直到负责守卫的羽林军去禀报,才有内侍匆匆跑过来扶他们。
黄忠明因为胖,肉厚,滚下来也没多大问题,就是磕到鼻子流了点儿血。
方培英可就惨了,他的右腿动不了了,而且马上肿了起来,估计是骨头断了。
人是在宫里伤的,为表现对臣属的关心,昭仁帝少不得要派个太医前去照看。
方贵嫔得知父亲在宫里摔断了腿,急得团团转。
许家一个接一个出事,如今满府都死绝了。
她娘也没了。
如今就剩一个爹了!若是这个爹再出了事,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她了呀?
想到这儿,她就暗暗骂自己的肚子不争气,不管是谁的,好歹先怀上一个,让她母凭子贵,再往上爬一爬。只要她爬得够高,即使慕卿安想要对付她,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吧?
陆非晚跟着容止陌回到王府,跟慕卿安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宫里发生的一切。
容止陌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两人谈笑风生,只觉得五心烦热,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尤其是说到方培英从台阶上滚下去那一幕时,慕卿安笑的那个样子!
她从未在他面前如此展颜!却对着陆非晚笑得这样灿烂!真是可气!
咚!
他故意重重放下手里的茶盏,两人闻声,都莫名其妙地扭头,见他一脸不悦,陆非晚还不怕死的问,“你怎么了?茶不好喝?”
慕卿安没说话,她仿佛觉得,容止陌的怒气,是因她而起的。
“长公主千里迢迢回京,你忙完了,不应该去陪着吗?总在我府里晃悠什么?”
陆非晚刚想问你撒什么疯,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身边的慕卿安,仿佛就明白了,于是他故作轻松地起身,“行,我走了,慕家丫头,得空去宁远侯府找我玩儿啊!我娘可喜欢姑娘了!”
慕卿安嘴上应着,心里却在想等陆非晚走了,她与容止陌应该怎么相处?
“你,很喜欢他?”
“什么?”
慕卿安在发呆,但在容止陌的眼里,就变成了她痴痴看着陆非晚的背影,失魂落魄的……
“你心悦他?”
慕卿安皱眉,“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喜欢他?你不是说,他看上我的好姐妹了吗?”
容止陌心里这口气,好像顺了些。
“你不喜欢他,总盯着他的背影作甚?一副痴心不改等着良人归的模样。”
慕卿安,“……”
“王爷不要污蔑我,我刚才是在想,你为什么生气了……”
容止陌被戳破心事,当下有些尴尬,“谁说本王生气了?”
“那你摔茶盏作甚……”
“本王是一时手滑,没拿稳,所以放得重了些……”
“哦……手滑……”
“噗……”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原是寂无憋不住了。
容止陌回头瞪他,“你不想活了?”
寂无马上捂嘴遁走。
慕卿安默默给他倒了一杯茶,“他就是个憨憨,你总吓唬他干什么?真叫你杀,你舍得啊?”
容止陌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她,“方培英,你打算何时对付?”
慕卿安嗯了一声,“算算脚程,人也应该到了的。”
她说的人的确是到了,而且一到京都便直奔京兆府,敲响了鸣冤鼓。
京兆尹本来正在午睡,被这鼓声吓得一激灵。
忙穿好官服戴好乌纱帽,前去升堂。
前来击鼓鸣冤的,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妇,衣衫虽然破旧,但很整洁,头发有些凌乱,但丝毫不狼狈,还带着个十七八的少年郎。
负责记录的师爷呈上状词,京兆尹接过,那竟是用血写出来的,看起来像是女子的字迹,清楚有力,言辞恳切,令人动容。
大意是状告原宛县县令方培英,原名刘春,冒名顶替他人为官,染指人妻,为掩盖真相,害人性命……
当年方培英前往宛县赴任途中,曾遇到山体塌方致使无法行走。于是在附近的农户住了几日,当时入住的这家,便是刘春的家。
刘春寒窗苦读,却一再落榜,心中愤愤不平,总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得知自家的客人正是要去宛县上任的官老爷,便起了歹心。
伙同其父母将其杀害,夺了他手中的官服印信与文书。
而这一切,都被方培英的妻子文氏看到,刘春见文氏颇有姿色,便强行占有了她。
他倒是个惯会怜香惜玉的,得了文氏的身子后,哄骗她说,只要她什么都不说出去,便可以不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