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去了一批又一批的人都有去无回,叶世锦在自己府里气得快要升天了。
短短两日,他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死士,就折损了一大半!
陆非晚可是真狠啊!
看来还是小瞧了他了!
正巧这时候,晋宁长公主进京了。
自从宁远侯陆川战死后,她便带着儿子离京去了封地生活,已经多年不曾回来。
要不是陆非晚不顾她的劝阻,非要进京来淌这一趟浑水,她担心儿子有事,只怕这一生,她都不想要再回到这个充满血腥与肮脏的地方。
靖国侯府一事,但凡是官场上的人,没有哪一个看不明白的。
生在将门,你要忠君爱国,要马革裹尸,要次次凯旋。
但你一旦劳苦功高,便是功高震主,上位之人自然容不下你。
“母亲,您怎么回来了?”
晋宁长公主在上一站便命人传信,陆非晚忙完手头的事,紧赶慢赶跑到城门外去迎接。
晋宁长公主一路舟车劳顿,脸上已现疲态。
但皇室贵气堆砌出来的嫡长公主,往那一站,那仪态与风姿,便是叫人眼前一亮的。
陆非晚的长相多半承袭了母亲,眉眼柔和。晋宁长公主是个叫人看一眼就难以移开眼的美人,即使如今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也难掩年轻时的风华。
临安郡距离京都何止千里,她轻车简从,只带了些必需之物,并不奢华,就连身上的衣物,看起来也就是寻常稍微富贵些人家的夫人。
见到儿子好像瘦了些,便忍不住心疼,“若非你不听我的话,非要回来,母亲何苦跟着你一起折腾呢……”
陆非晚愧疚地低下头,“母亲……卿尘他们,与我乃生死之交,如今他们被人害死了,我怎么还能继续心安理得地过我锦衣玉食的日子?”
长公主叹气,“行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回府吧……”如今陆非晚住在宁远侯府,宁远侯虽不在了,但世袭的爵位仍在。
所以,陆非晚既是郡王,也有侯爵之衔。
晋宁长公主在京都也是有自己的府邸的。
但她自从出嫁后,便一直没有回去过。
在她心中,她只是陆川的妻子,陆非晚的母亲,而非高高在上的晋宁长公主。
之所以带着儿子去封地生活,一来是不想总在这里睹物思人,二来,是想远离京都的是是非非。
她的孩子,平安就好,不需要位高权重。
陆非晚前去接应自己的母亲,刑部里便乱了套,存档的屋子突然走水,房梁都烧断了,里头的东西自然也没能抢得出来。
于是,他才将晋宁长公主送回宁远侯府,那边宫里便传来了消息,据说言官上奏,弹劾他这个刑部尚书失职,才一上任便致使重要档案损毁,不堪为一部尚书。
陆非晚气得鼻子都歪了,叉着腰来回踱步,“这帮老油子,正事不干就盯着别人的错处七嘴八舌!看我日后不撤了御史台的!”
晋宁长公主回到府中才坐下,喝了一盏茶。
见他如此沉不住气的模样便忍不住道,“喜怒不形于色,母亲平日里是如何教你的?尤其是在这人吃人的兰嵇城里,这点事情就让你气成这样,你还怎么和那帮牛鬼蛇神斗法?”
陆非晚只在自己熟悉交好的人面前才会这样,平日在生人面前,他可沉稳着呢。
“母亲,陛下召见,我得去一趟啊,您先好好歇个脚,孩儿忙完便回来。”
说罢去换上官服匆匆走了。
晋宁长公主便命人传信给摄政王,请他照拂一二。
其实她这举动完全没有必要。
陆非晚乃堂堂郡王,又有侯爵之衔,如今还是朝廷一部尚书,即使有过失,昭仁帝也不会责罚太过,进了宫,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况且,刑部的事情,摄政王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晋宁长公主还真是慈母心肠,还特意派人传信,让本王前去照拂陆非晚。”
原主对这位晋宁长公主的印象不深,总共也没见过几回。
不过她与原主的母亲许颜安交好却是真。
“那王爷去吗?”
“去啊,毕竟是本王将他拉进这个泥潭的,总不能看着他被人踩死。”
慕卿安撇撇嘴,“郡王要是知道你是这样想的,定然后悔答应回京帮你。”
容止陌施施然起身,留下一句,“乖乖待在府里,别乱跑。”
慕卿安,“……”
这语气,怎么跟哄小狗似的?
哼!不让我出去我就不出去吗?偏不听你的!
陆非晚已经快马进宫了,昭仁帝在御书房里等着他。
在场的还有荣禄伯叶世锦,御史台黄忠明,还有如今的大理寺卿方培英。
陆非晚走到昭仁帝面前行礼,“参见陛下……”
“黄爱卿弹劾陆爱卿身为一部尚书,在值期间玩忽职守,致使档案库走水,历年来的重要存档损毁殆尽,陆爱卿对此,可有话说?”
昭仁帝并未唤他平身,所以他只能继续跪着。
“回陛下,臣并非玩忽职守,臣接到母亲来信,说她即将到达兰嵇城,臣身为人子,前去接应远道回京的母亲,难道罪大恶极?”
昭仁帝对此一无所知。
陆非晚之母晋宁长公主,乃先帝皇后崔氏所出的嫡公主。先帝有九子,但只有这一个女儿,宠得跟什么似的,而且她比所有的皇子都年长,三王暴乱时,她早已嫁人生子。
只不过,丈夫宁远侯战死后,她便寡居至今。
昭仁帝年幼时,生母位份不高,常受人欺凌,也多得她照拂,才能有今日。
想到这儿,昭仁帝便让陆非晚平身了。
“原来是皇姐回京了,若是朕提前知道,朕也该亲自前去迎接的!”
陆非晚暗暗腹诽,谁稀罕你去迎接,你个糊涂皇帝!
但他面上却不敢松懈,毕竟昭仁帝今日召他入宫,是专门找茬的。
“母亲不喜排场,轻车简从便回来了,她说,多年不曾归家,马上便是清明了,想回来祭拜一下先人……”
昭仁帝点头,“宁远侯故去多年,应该的。说起来,你也还未正式承袭爵位呢!要不是今日这事,朕倒忘了……”
“咳咳……”叶世锦轻咳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