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状况她们三个都知道,但是不会当着人的面揭人伤疤。
燕鸿翎同样也年幼丧母,但她父亲燕大学士并未续弦,而是一心教导好亡妻留下的一双儿女。所以即使没有母亲,燕鸿翎也有疼爱她的父亲与兄长。
但张菱歌不同,她生母早逝,父亲续弦,又与新夫人有了儿女,她自然在府中备受冷落。这继母没有在明面上为难她,但那些让人寒心的,总是一桩桩鸡毛蒜皮堆积起来的小事情。
比如寒冬腊月,她的院子里永远没有炭火,被子也是丫鬟缝缝补补过来的。
再比如,她每次一上桌与他们一起吃饭,继母总是有意无意的在他父亲面前上眼药。说些有的没的,好激怒她,再让她父亲以她目无尊长为由,撵她出去。
逢年过节,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欢声笑语,可那偌大的家,竟没有一个地方能容得下她……
姐妹四个就绣房的日常事务谈论了许久,直到肚子唱起了空城计,才发觉已经到了下晌。
刚想起身出门,找个地方打牙祭,前院非桐就匆匆地跑了来,“姑娘,齐宁郡主来了,带了好多人……”
慕卿安对燕鸿翎她们道,“你们在后院离开回府,吃饭我们改天再约。”
三人一听就摇头,张菱歌脱口而出,“事情是我们一起办的,怎么能让你独自一人面对齐宁郡主!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慕卿安摸摸她的头,“听话,我孑然一身,不过一条命而已,豁得出去。但你们还有家人要顾,得罪了齐宁郡主,你们家人怎么办?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不会吃亏的。”
燕鸿翎也不同意,“卿安,我们姐妹一条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日无论你说什么,我们都不会走的。”
谢璃君也忙点头,表示同意。
慕卿安叹气,“怎么这么犟……”
“反正我们要与你一起!”张菱歌抓住她的手,生怕她自己就跑了。
慕卿安只好对非桐道,“一会儿打起来,她们几个你负责护着。”
非桐忙应声,“是,姑娘。”
慕卿安今日来,是带了自己的人手的,只不过宜安县主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他动用这些人。
齐宁郡主嘛,看看再说。
果真如非桐所言,她齐宁郡主带了不少人来,个个凶神恶煞,手里都还拿着一根棍子。
她气定神闲地站在一群打手中间,边上又有不少百姓涌了过来,低声议论,“不得了哦!今日一早那宜安县主过来砸场子,吃了慕家姑娘的亏,回去搬了她母亲齐宁郡主做救兵,这几个姑娘怕不是要倒大霉。”
“可本是那宜安县主有错在先,她怎么有脸找上门来的?还带了这么多人,这是要闹出人命啊!”
“贵人的事,咱们还是少说两句,免得惹祸上身啊……”
“嘘——快住口。”
齐宁郡主见到几个姑娘从绣房大门里头出来,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
“本郡主当是哪几尊大佛呢!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慕卿安无视她的轻蔑与愤怒,反而面带笑容地问,“哟!郡主这么大阵仗,是要在咱们绣房做衣裳吗?”
齐宁郡主气不打一处来,“谁要穿你们这些下三滥地方做的衣裳!你胆大包天,往本郡主的女儿身上泼狗血,本郡主是要来与你讨个说法的!”
慕卿安想了一下,仿佛才知道,今早自己泼那人是宜安县主。
“哦,原来早上那个泼辣蛮横无礼又没有教养的女子,是令爱啊!我还以为,是哪家的疯狗没有关好,放出来胡乱咬人呢!”
“你——慕卿安!靖国侯府已经没了,你如今不过丧家之犬!京都天子脚下,随便一个人都能将你踩死,你凭什么在本郡主面前张狂!你以为你如今勾搭上了摄政王,你就可以目中无人了吗?本郡主今日便撕了你这张狐媚的皮子,看你还用哪张脸在男人面前邀宠!”
慕卿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再看看因为愤怒而五官狰狞的齐宁郡主,忽然就笑了。
在场的百姓,无一不被这惊若天人的笑容给迷了眼睛。
“我道郡主为何如此生气,原来是因为自己人老珠黄得不到男人喜爱了,而恼羞成怒啊……”
“噗——”张菱歌憋不住了,笑出了声。
齐宁郡主气疯了,指着慕卿安对自己身边的打手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本郡主撕烂她的嘴!”
慕卿安在那些人冲过来之前开口道,“我的绣房今日开张,令爱无故寻衅,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郡主可想好了一定要动手?”
齐宁郡主冷哼,“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本郡主还能怕你不成!即使摄政王在此,还得给本郡主三分薄面,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我大呼小叫!”
然而话才落音,人群里就传出了另外一个威严森冷的声音,“郡主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本王给你薄面?”
百姓们仓皇跪了下来,口中都道,“拜见王爷千岁!”
齐宁郡主呼吸一滞,愣子原地。
眼睁睁看着那个一身玄色蟒袍之人,越走越近。
后面还跟着另外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郎。
他们站在了慕卿安的面前,面对着本来张牙舞爪盛气凌人,此刻却呆若木鸡的齐宁郡主。
她愣了许久,才想起来,自己这个空有虚名的郡主,即使算是摄政王的长辈,见到摄政王,也是需要行跪拜之礼的!
“见过王爷……”她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差点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容止陌抬头,对百姓们道,“都起来吧。”
“谢王爷。”
齐宁郡主不敢起身,因为她方才口出狂言。
正思索着如何破解如此尴尬的局面,就听容止陌漫不经心的道,“本王可不敢受郡主大礼,怕折寿……”
容止陌的出现,让张菱歌谢璃君燕鸿翎三人都默默松了一口气。
慕卿安怼齐宁郡主那些话虽然很解气,但若真的将人得罪狠了,吃亏的还是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