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宸闻言，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
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吗？”
不然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要跟他回去。
青雉听出他口风不对，失落的同时，心里默默松口气。
太快回府意味着她距离死亡更近一步，但她又不能表现出不想进府，被幕后之人看出异样，最好的办法就是顾宸自己不愿意。
能拖一日是一日。
万千念头从心中划过，她声音依旧娇软而引人怜惜。
“顾宸，我爱你，想要了解你的一切，不想困在这一方天地里，像一只被豢养的金丝雀。”
“我想跟你并肩而行，下次你有事的时候，我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跟你一起面对风雨。”
顾宸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压下心头的慌乱。
“你好好的，就是我最大的福气了。”
好好的藏在这里，好好的留在他身边，他愿意一直养着她。
顾宸怕她再提跟他回去的事情，身形微微退后，低头吻住女子柔嫩的唇瓣，一把将人抱起，走入内室。
……
次日，沈寒月照例去延年堂。
刚开始的时候，她以为所谓的命数相合只是程氏用来为难她的借口。
但是经过她这段时间的观察，有她在的时候程氏的梦魇之症是真的一点点在好转。
她眼中的红血丝已经完全消退，眼底的青灰也逐渐变淡，甚至脸也比之前圆润了一些。
难道她真的可以治程氏的病吗？
沈寒月不信。
程氏一开始病的时候，她也曾去请安过，当时为什么病情没有好转呢？
难不成这病可以人为控制？
沈寒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
然后她脚步忽然顿住。
人为控制？
是啊，若是人为可以控制的呢？
程氏？还是程萋萋？
想到程氏被梦魇折磨的几乎疯魔的样子，她很快否定了程氏。
那么就只有程萋萋了。
在程氏身上动手脚，引她去延年堂。
目的是什么？
她站在拐角处兀自出神，墙的另一边，两个小丫头正说说笑笑的往这边走来。
“好姐姐，你快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一个小丫头急切又讨好的声音传来。
另一个小丫头颇为自得，神秘兮兮的道。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因为梧桐院那位……”
她一句话未说完，人已经走到了转角处，看到了站在这里的沈寒月。
脸色由红转白，战战兢兢拉着另一个小丫头跪下。
“给夫人请安。”
沈寒月回过神来，脸上不动声色，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起来吧。”
她记住刚才说话那个小丫头的脸，迈步从两人身边越过，往延年堂方向走去。
等她的身形消失在视线里，两个小丫头才满面惊惶的抚着心口。
“她刚才没听到什么吧？”
“应该没有吧。”
“以后咱们都别再提这件事了，免得招来祸事，快走吧。”
两个小丫头踉跄着走远，沈寒月从暗处现身。
她一直让冬晴和夏雪注意着府中的动静，却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看来这些人在特意隐瞒梧桐院的人。
沈寒月手指无意识的转动着手上戴的戒指，心里盘算着让冬晴去一趟前院跟逐月说一声。
……
顾宸因为青雉上次提出要进府的事情很是担惊受怕了两天。
为了让青雉更有安全感，不再提进府的事情，他白天回府去延年堂，晚上还要赶回宅子里安抚青雉，跑的筋疲力尽。
青雉以为这样吊着顾宸可以拖一段时间，没想到，她很快收到了那人的第二封信。
催促她无论用什么方法，逼顾宸带她回府。
青雉闭了闭眼，正绝望之际，房中一阵冷风吹过，身边多了个黑衣人。
她惊惧的后退两步，见他没有恶意，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是谁？”
昏暗的夜色下，那人好像打量了她两眼，语调冷沉，听不出情绪。
“要合作吗？”
次日午后，顾宸着急忙慌从镇国公府赶往宅子。
青雉白着脸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她的右手腕处缠着白色的纱布，殷红的血色刺痛了顾宸的眼眸。
他眼底浮现出一层红血丝，试探的伸手去摸她那张和那人极为相似的脸。
即使知道不是她，这样脆弱的一碰就碎的样子，还是刺痛了他。
“你怎么这么傻。”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死了。
青雉努力伸手去摸他的脸。
“别伤心，不值得。”
顾宸握住她伸出的手。
他知道此时说什么最能让青雉开心，但是他说不出口。
一旦青雉暴露在人前，不仅青雉活不了，那个人也要大难临头。
她是无辜的，她甚至什么都不知道。
而青雉，只要好好的待在他身边，不要抛头露面，他会给她任何她想要的一切。
“让我跟你在一起好不好？”
青雉眼神希冀的望着他。
只要顾卿点头，她就告诉他所有的一切，跟他一起面对。
只要，他点头。
“我们现在就在一起。”
顾宸假装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
青雉眼神中的亮光一点点消逝：“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顾宸攥紧她的手。
“对不起。”
青雉猛然抽回手，翻过身去不想看顾宸的脸，眼泪像是雨滴一样一滴滴落下。
她始终是个替身，欢场女子，本就配不上爱，何况她是有目的接近顾宸的。
明知道顾宸的做法是对的，可她还是好伤心啊。
为什么每一次，她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为什么？
手中的柔夷被抽走，顾宸的心跟着空了一瞬。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同意让青雉进府，大不了让她带着面纱，不要当众摘下来就是了。
但是太冒险了。
那是将她和那个人都置身于险境。
他不敢。
大哥会杀了他的。
顾宸收回手，低头看着女子纤弱的背影。
“再等等我，给我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