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月摸了摸白皙光滑的右手，撒起谎来毫不脸红。
“昨日母亲打翻的汤药烫到了手，恐怕不方便写字。”
程氏看一眼她完好无缺的右手，有种被人当傻子耍的气恼。
“你手看起来不是好好的吗？”
沈寒月抬手仔细打量了两眼，依旧淡定。
“可能是内伤吧。”
抄佛经要是有用，还要太医做什么？
她不会做这些无用功，至少不会为了程氏做。
程氏气的大喘气，顾宸急忙帮她顺背，劝慰。
“母亲，您不要生气，儿子来替您抄。”
一边是亲生母亲，一边是放在心尖上的人。
哪个受了委屈他心里都不好受。
不就是抄佛经吗？
他来就是了。
为自己的母亲抄佛经，原本就是应该的。
顾宸刚起身，被程氏一把拉住了手腕。
“你别去，我今天非要她抄不可。”
顾卿不在，整个国公府她才是最大的，这样都治不了沈寒月这个小贱人，以后京都她还怎么混？
“来人，给我押着她抄！”
“今日不把这一卷经书抄完，休想走出延年堂的大门！”
房中的嬷嬷丫头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先动手。
程萋萋身后的侍女率先站出来。
“夫人，得罪了。”
有人带头，其余人跟着向沈寒月包围过来。
沈寒月扫一眼周围。
“我今天就在这里站着，看你们谁敢动我。”
“我只是抄一本佛经，你们能不能保住小命，可就不一定了。”
沈寒月的话音落地，房中嬷嬷和丫鬟们身形凝滞。
当朝一品镇国公夫人，哪怕是中宫皇后没有圣旨都动不得，何况她们只是镇国公府的下人。
这件事说白了就是老夫人咽不下昨日的那口气，想要给国公夫人一个下马威。
只是神仙打架，殃及了她们这些池鱼，此时进退两难。
其余人一停，程萋萋的侍女也只能顿住身形。
程氏见连她房中人都不听话了，哪里忍受的了，立时就炸了。
“押住她！否则我就将你们全都发卖了！”
程氏被梦魇折磨的精神极度敏感，这段时间以来已经发卖过三个丫头了。
大家知道她说的出，是真做的到，当即将心一横。
国公夫人固然身份高贵，可老夫人是国公爷的亲生母亲。
说句难听的，媳妇可以娶很多个，母亲可只有一个。
国公爷如今不在府中，等一个多月后，谁又知道是什么光景呢。
“夫人，老夫人只是想让您帮忙抄写一些经书祈福而已，您就不要反抗了。”
“是啊，老夫人是您的母亲，传出去也是夫人您的贤名。”
沈寒月看着逼近过来的人群，拿起桌上的茶盏。
顾宸看情况不对，厉声呵斥：“都退下！”
本就不情愿的众人听到这一声呵斥立刻停下，看向顾宸，祈祷他能平息程氏的怒火。
程氏是想要发火的，可出言阻止的人是她的心头肉，让她的满腔怒火硬生生憋了回去。
“顾宸，你也要忤逆我吗？”
她从小如珠如宝养大的儿子，怎么可以向着外人。
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他的嫂子。
程氏忽然福至心灵，看向顾宸和沈寒月的目光中带上几分审视。
感受到母亲炙热而凌厉的眼神，顾宸指尖颤了颤。
“母亲，您说什么呢，儿子自然是向着您的。”
“只是，大嫂已经说了，自己的手受了伤，您执意让大嫂抄写经书，传出去于您名声有碍。”
“儿子好不容易空出一点时间，为您抄写佛经尽尽孝心是应该的。”
程氏见他神色自然，没有丝毫心虚，暗暗松口气。
到底是最宠爱的儿子，三言两语将她哄的眉开眼笑。
“难为你一片孝心。”
接下来的几日里，程氏都以各种借口喊沈寒月过来，顾宸也像是突然就不忙了，每日到延年堂请安。
程氏的各种刁难，要么被沈寒月自己化解，要么顾宸抢先解决。
府中渐渐有流言传开。
“二爷不是每年年底都很忙吗？最近怎么日日到延年堂一坐就是大半天？”
“老夫人是二爷的母亲，孝顺母亲是应该的。”
“嘁，你们还没发现吗？只要梧桐院那位在，二爷必定到场。”
“这，不可能吧。那可是他的……”
后面的话那人没敢说出来。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们想想，国公爷不在这段时间，老夫人哪次为难国公夫人不是二爷出面调解。”
流言不知从何而起，十分缓慢而隐秘的在府中散开……
顾宸因为沈寒月的缘故，连续在府中住了好几日，直到宅子里送了信过来，他才想起来，外面还养着一个青雉。
她向来不是个柔弱多事的人，还是第一次主动送信给他。
顾宸以为宅子里出了什么事儿，急匆匆的赶往宅子。
刚推开卧房的门，青雉就如同一只蹁跹的蝶儿一般扑进了他怀里。
娇软的嗓音带着几分颤抖的忐忑和哭腔。
“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多天不回来？”
其实也不过三五天而已，只是自从她认识顾宸，顾宸日日过来。
对比他往日的态度，三五日几乎让她以为自己失宠了。
她还没有找到退路，目前必须按照信上说的做，抓住顾宸的心，进府。
顾宸的手扶上女子纤细的腰肢：“家里有点事，耽搁了，对不起。”
青雉踮着脚，揽着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声音颤颤，如同风中雨露。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温热的呼吸伴随着点点潮湿洒落在敏感的颈部。
她哭了。
从遇到青雉到现在，她一共哭过两次。
第一次是初遇那天，她父亲死了，自己又崴了脚。
第二次，就是现在，因为他几日未归。
顾宸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的撞了一下，顿生怜惜。
“我以后不会了，不哭好不好？”
青雉埋在他颈窝的眼睛眨了眨，没有半点伤心，眼泪却一滴滴落下，身体抽泣到颤抖。
流泪，掌握男人的情绪，是她的必修技能。
她神色平静，一张口却满是委屈和不安。
“你带我回去好不好？”
“我想跟你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