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很快就被喊了过来。
直到站在薛明月跟前的时候他都还没反应过来,夫人主动给侯爷送信,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的事!要知道夫人待侯爷那可从没这样热络过!
难不成夫人因为这事一下子开窍了?
侯爷终于要守得云开月明了?
乌夜心里怀揣着莫名的激动,接过那封轻飘飘的信时还有些晕乎,接着就听见薛明月又说:“这封信你亲自送去京城,务必亲手交到侯爷手上。”
“是,夫人,属下定不辱使命。”乌夜拱手应道。
“这两日京城的情况如何?”
在他临走之时,薛明月忽然又问了一句。
乌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道:“不知夫人想听哪方面的消息?自跟着夫人之后,属下与京城那边的联系便不太多,知道的兴许不多。”
薛明月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知道哪方面。
她对如今京城的局势两眼一抹黑,重生的那点先知也不足以推测变幻莫测的局势,她想了想,便问道:“那就关于我失踪的消息吧。”
她在京城本就没什么至交好友。
唯一有关系的就是薛家,但薛家如今自身难保,薛徐君至今还在天牢里没被放出来,林家也全族被抓进了天牢,他们活着的概率也不大。
至于她那些同父异母的妹妹弟弟们……
他们肯定会被薛徐君牵连,但想来应当罪不至死,只是会失去如今优渥的生活,如果薛徐君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的话。
乌夜脑子飞快运转,沉吟片刻将这些日发生在朝堂的事一一说了。
其实这件事最初闹得并不大,只是侯爷不知为何突然间变了主意,直接将此事闹到了陛下跟前,尤其是他手中握着人证物证,件件指向二皇子。
二皇子不认,此事便陷入了僵局。
而陛下也有心想要保住二皇子,想要将侯爷私下安抚好,再另外派人替他去寻薛明月,可谁也没想到侯爷不愿,非要二皇子给个交代。
于是,谢琅就提着剑闯进了二皇子府。
薛明月:“……”有时候她是真的看不透谢琅这人。
在明知她安然无恙的情况下,还能做出这等事来,可见他真是个极会做戏的人,倘若她是一无所知的路人,见他此举恐怕也只会觉得确有其事。
否则,他好端端地擅闯皇子府做什么?
他不要命了?
乌夜小心地觑了眼她的表情,又将白家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最后隐晦地提了下侯府里的刑堂,那种地方,进去不管是谁都得丢掉半条命。更别说,审讯白家人的可是侯爷,侯爷比他们会的审讯手段还要更多。
……怪不得岑老王妃见到她的时候脸色不对。
这搁谁身上谁能受得了啊。
白真真再怎么说,到底是在老王妃身边养了许多年的,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薛明月对刑罚了解得不多,唯一记得的就是上辈子谢琅落狱之后的模样,听说为了撬开谢琅的嘴,刑部的人几乎把所有的刑具都对谢琅用了一遍。
想到那时他奄奄一息、心存死志的惨烈模样,薛明月心头就是一颤。
她下意识攥紧了手。
兀自晃了晃脑袋将那幅场面赶出脑海,直接问道:“薛家现在如何?”
“回禀夫人,薛大人如今尚在天牢之中,朝中有许多人都在为他周旋,按陛下的意思应当会将他贬到远地做县令。”乌夜答道。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才低着头继续道:“不过薛大人似乎并不满这个结果,薛府的人几次去侯府想要请侯爷出手相助,但侯爷并未帮忙。”
没有帮忙就对了。
想到薛家人还以她的名义来找了外公,薛明月的神情刹那间就冷了下来。
她生怕谢琅拎不清,于是叮嘱道:“你见到侯爷时,记得告诉他一声,我与薛家之间除了血缘上的牵绊之外再无其他,无需为了我而做些别的事。”
“夫人还请放心,”乌夜道,“据属下所知,您的断亲书已经流传出去了。”
“不过由于您现在是失踪的状态,所以那封断亲书是以侯爷的名义传出去的,您大可放心,此事不会留下任何隐患,亦不会有人非议于您。”
听到这话薛明月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是真的不愿意同薛家扯上关系,也用不着有那么多的亲戚。
薛明月相信谢琅的做事手段,她又将另外一封信交给了乌夜,道:“这是给我茶楼李掌柜的信,麻烦替我也给送到。”
乌夜应了声喏,见她没有别的吩咐之后才退下去。
薛明月思索了片刻京城的事,很快就将那些斗来斗去的各方势力忘到了脑后,转而将乌夜递交上来的那份损失单看了一遍。
“流云你去让管家把庄子上的受灾情况整理一下。”
“罢了,你直接把管家喊过来吧。”
刚说完,她就又摇着头说道:“辛苦管家这么晚还要过来一趟,命人去厨房做些滋补的吃食,今晚我们先把庄子的损坏情况整出来。”
这些损坏的地方到时候都要花钱去修。
如今外公少说得躺三个月,伤筋动骨一百天,再加上他本身还有旧疾,这一治还不知要多久,庄子上的事便别再拿去劳他费神了。
流云和流杏对视一眼,劝阻的话最后也没能说出口。
很快,管家就被请了过来。
庄子里的房屋之类受灾的倒不是很重,最主要的还是田地里的作物以及果树的果子,除了抢救下来的那些,剩下的基本都被雨给打烂了。
从管家的口中,薛明月才知道原来这个庄子是先帝的先帝赐给她外公的。
不仅涵盖了这个庄子,还有后面的好几座山。
既得了庄子那自然要用起来,所以每座山上其实都种了不少作物,比如最靠近庄子的那座山,种的就是果树,但这场雹雨一落,果子基本都烂了。
还有另外一座山,主要种的是一些药材,这次也有所损失。
若非有这些能赚钱的门道在,娄之章也不能将垂柳书院一开就是这么多年。
这些零零总总加起来的损失就是巨大的了。
薛明月在烛火下拨着算盘。
心里顿时非常惦念远在定远侯府的柳月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