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谁?”
周涵的声音好像含了块木炭,十分沙哑混沌。
白谷雨艰难地保持着冷静,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是你爷爷的朋友,他让我来救你了?”
周涵听到这话,反应了好久,才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我爷爷……他还好吗?”
白立冬咬着嘴唇点头:“他很好,我带你去找他……”
周涵听完后,眼神里爆发出激动和喜悦的神采,但又转而熄灭。
良久的沉默。
“我不去见他了。”
她思考了很久,用破棉絮捂住胸口,无力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体力。
她认真地看着白谷雨,说道:“爷爷看到我这个样子……会难过……”
话说一半,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周涵声音颤抖:
“你……你就告诉他……我很好,让他不用担心……”
白谷雨心里如同拧了麻花一样难受。
他曾经以为自己的感情足够淡漠,能够淡然面对末日中的一切肮脏与苦难。
但在这一刻,他无比的想拯救这个少女的灵魂。
她不该死在这个地窖里,她还年轻,花一样的生命还没有绽放,怎么可以直接枯萎?
白谷雨从空间里抽出一条毛毯,裹住了周涵。
“放心,你不会有事。”
周涵没有力气挣扎,只是痛苦的嘶吼,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我活不下去了……那群人有艾滋病……给我留下一把刀,你走吧。”
周涵美丽的大眼睛被泪水填满,她咬着下嘴唇,努力不哭出声。
白谷雨宛若被闪电击中,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包裹住周涵,把她抱出地下室,离开了这个比地狱都脏的地方。
踏!
踏!
他脚步很快地来到院子外,砸开了路边住宅楼里,一户一楼人家的窗户,把周涵放进还算整洁的卧室里。
随后喊来唐霜。
“天啊!”
唐霜站在卧室门口,捂着嘴巴看着床上的周涵,难以置信的说:“谁把她伤成这样?”
“屠宰场的工人。”
白谷雨一手抱胸,一手托下巴,跟她简单的说明了情况。
唐霜立刻体现出了医生的素养,开始检查周涵的身体。
而白谷雨从空间里拿出一套电暖气,把宛若冰窖的房间烤得暖烘烘的,随后离开卧室,守在了门口。
良久。
唐霜走出卧室,摘下了手套,摇了摇头。
“我做了简单的清创消毒。”
她小声地说道:“但她身体外伤太多,很多疮面已经冻伤了,最严重的是直肠破裂,已经合并腹腔感染。”
“能救吗?”
“救不了,在末日前可以做造瘘口,但现在不行,况且就算救活,她今后的日子……也会生不如死。”
“呼……”
白谷雨习惯性的推了推无框眼镜,心里的痛苦像野草般疯长。
他沉吟了很久,犹豫了很久,终于推开卧室门。
吱呀~
白谷雨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女孩。
唐霜已经帮她做了清洁。
此时她身上穿着唐霜的棉睡衣,缩在厚厚的棉被里,表情平和。
她看到白谷雨进了屋,勉强地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很可爱。
“谢谢你。”
周涵的声音依然沙哑,但语气真挚。
“屠宰场的工人,我会杀了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白谷雨摸了摸鼻尖,说道:“你爷爷在村子里很好,大家很敬重他。”
周涵的眼睛里又流出泪水,但她依然在笑,如释重负的笑。
“想吃点什么?”白谷雨突然问道。
周涵摇了摇头,说道:“把食物留给有用的人吧。”
白谷雨没再废话,也没避讳周涵,直接从空间里取出了一包炒花生。
这是周村长临走时交给他的,说周涵从小爱吃,以后可能见不到了,让白谷雨转交……
“尝尝。”他捏起一颗,送到周涵嘴边。
周涵下意识地吃了进去,随后恍然道:“这是我爷爷做的。”
白谷雨点了点头,又取出牛奶面包等柔软的食物。
“你看,我有异能,食物不缺,吃吧。”
周涵这才接过牛奶,小口喝着。
良久的沉默。
“白谷雨……”
“嗯?”
“你说……死的时候……会疼吗?”
周涵歪着头看向他,认真的问道。
白谷雨仰起头,缓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语气轻松,但声音有些颤抖:
“嗯……不会疼,很轻松,就像睡着一样。”
“那……你怕死吗?”
周涵似乎在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通过提问题的方式,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她知道,自己要死了。
呼……
白谷雨长出了一口气,对周涵说道:
“也许会怕……我没想过,生命这东西,我们终将会失去它,虽然死亡是一去不返的旅途,但我相信,我们会在另一个世界重逢。”
周涵没再说话,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光了牛奶。
“谢谢你,白谷雨,你帮我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留住了体面。”
她体力很差,坐了这么一小会儿,就已经大汗淋漓。
“我先走了,再见。”
周涵强撑着笑脸,对白谷雨摆了摆手,像是在放学的路上跟同学告别,约定周末去逛某个书店。
“再见。”
白谷雨把打开了保险的手枪,放到了周涵的枕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发现无话可说。
在生与死的诀别面前,任何语言都苍白无力。
他慢慢的退出了房间,带着唐霜离开了。
刚走出居民楼。
亢!
一声枪响,震落了几片积雪,随着风吹过,便也没了痕迹。
白谷雨脚步一顿,随后恢复正常,大步走向房车。
“屠宰工找到了吗?”他面无表情的问道。
“大脑袋他们都去了,还没回来。”
绿毛在房车附近抽着烟,问道:“刚才你们去哪了,好像有枪声。”
“杀了两只丧尸。”
白谷雨没告诉他真相,而是随便编了句谎话。
让周涵永远活在他的世界里吧。
不多时。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叫骂声!
“cNm的,快……快点走!”
裘千尺用手枪顶着一个男人的后脑勺,逼着他走向房车,后面跟着一群人。
老张他们一共抓回来三个男人,七手八脚地按在了房车旁边的雪地上。
“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男人脸贴在地上喊道。
“我……我们是你爸爸!”裘千尺上去一脚,男人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