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行驶到岔路口时,冷筏若便果断下车了,迅速打的奔赴梁家郊区房子那里。她走到梁晨家的时候,发现这房子已经被暂时封控了,还有警察在里面收集证据。冷筏若没法走到案发现场去,只能询问一个认识的警察。
这警察姓李,名字亮。以前因为很多犯罪嫌疑人存在心理问题,他不得不请专业的心理医生来帮忙。一来二去的,这才和冷筏若有了交集。
冷筏若凝望了四周一圈后,正色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线索?”
警察叹息一声:“现场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如果不是你提供的那个监控视频,没有人会相信还有第三者来过这个房子。真正的杀人凶手,是早有预谋的。可以断定这是一起处心积虑的谋杀案了!对方有着很强的反侦察手段,所以现场找不到任何线索。看来这个案子很棘手。”
警察忽然想起那个瘦弱的浑身颤抖的小女孩-梁晨,他心情顿时变得很复杂,有同情,也有愧疚。同情的是,这个小女孩早年母亲跟别人跑了不管她,父亲又死了。以后该如何生存下去?愧疚的是,自己当初查案不力,将这小孩子当成了犯罪嫌疑人。
警察向冷筏若询问着情况:“对了,那小女孩怎么样了?现在怎么安顿?”
冷筏若如实以告:“这孩子本来就心理脆弱敏感,现在家庭又出了变故,估计心理情况更加糟糕了。要好好开导才行。”
“给小孩子疏通心理这方面,你最擅长,多多拜托你了。”说完之后,警察又补充了句,“如果这孩子生活有困难,我能够帮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哎,真是怪可怜的。”
“谢谢啊。”冷筏若说。
“我确实也挺内疚的。这姑娘已经很悲惨了,我还把她当成犯罪嫌疑人,这不就是在她的心口上又挖了几道伤吗?能帮一点是一点吧,好歹也算减轻自己的愧疚之心。”
冷筏若微微摇手:“你也别内疚了。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当务之急是抓到凶手。”
紧接着,冷筏若便把自己收到意外纸条的事情告诉了警察。饶是警察办案多年,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可听完这诡异的事情后,不由得脸色大变:“这犯罪嫌疑人绝对是个变态犯!他所针对的也不是梁家这一家!冷老师,你能不能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一下,这犯罪嫌疑人的心理?”
“嗯。回头我查点资料,再和你详谈。”冷筏若点头,见警察没有查到更多的线索,她便没有在现场逗留了,直接坐车回家。
在出租车上,冷筏若脑海中总是不断闪现出自己母亲跳楼自杀的各种场景。这个场景,对她来说是刻骨铭心般的深刻,她一生都不可能忘记。
母亲的死,对当初年幼的冷筏若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让她难过了非常多年。然而长大之后,当成为一名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后,冷筏若隐隐觉得当年母亲的死,绝不是跳楼自杀这么简单,她有一种预感,这背后肯定有一个无形的阴谋。梁晨父母的死亡,这意外出现的纸条,把这个无形的阴谋越来越推出水面了。
冷筏若在心中暗自把自己的母亲和梁晨的父母做了一下对比,细细分析着各自的情况。但有时候一个人再怎么聪明,当她的思维陷入极端的时候,一下子也无法找出有效的线索。分析了一圈之后,冷筏若显然没有得到更多的收获,她不禁怅然叹息。
时间在叹息声中流逝。
当冷筏若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打开家门走进去,顿时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这个公寓有了难得的烟火气息。
白瓷端着刚做好的西红柿蛋汤,从厨房中走出来。她将头发高高盘起,系着一条围裙,这一副持手作羹汤的打扮模样,看上去还真有几分贤妻良母的味道。她见到冷筏若之后,略微惊讶了片刻:“我发信息询问你,你不是说要很久才能到家吗?”
冷筏若淡淡道:“和预想的有点不一样。”
“怎么说?是不是梁家那边查出什么新线索了?”白瓷饶有兴致询问道。
冷筏若回答:“警察封锁现场,也没查出什么线索来。”
白瓷望了一眼冷筏若后,发现对方眼神中透露着十分复杂的神色,夹杂着迷茫和冷厉,甚至还有少许的偏执。
这种眼神白瓷见过,只不过是在很多年前。时光回溯,脑海中的记忆翻滚。白瓷记得冷筏若第一次进白家时,展露出来的便是这种眼神。后来随着冷筏若渐渐融进白家,她身上的冷漠气息有所消散,那种偏执的眼神也消散不少。没想到,这种偏执的眼神又一次重现在冷筏若的眼眸中。
聪明的白瓷也意识到了这个案件的与众不同,她猜测冷筏若肯定是联想到了儿时的悲惨经历,联想到了冷母亲当年跳楼的场景。
白瓷当下也没再继续询问,安慰道:“有句话说得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能抓到嫌疑犯的。不过在这之前要先填饱肚子。快去洗手来吃饭吧,尝尝我新学的手艺。”
冷筏若淡淡应了一声之后,便走到厨房中去了。等她洗完手出来的时候,白瓷已经自顾喝上汤了。
白瓷感叹道:“忙碌了一天,喝口热汤就是舒服。”
只是这舒服劲还没过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便响了。白瓷微微蹙了蹙眉头,起身接了手机电话。她一开始以为只是平常的电话,然而当看清楚上面的来电显示之后,浑身抖了个机灵,身上的慵懒劲瞬间消散全无。
电话是教导主任,方凯打过来的。这位主任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严厉。白瓷有预感大事不妙了,果然方主任那低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白老师,你现在立刻来学校一趟。”
白瓷赶紧问道:“主任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班上有个叫周蝶的学生,拿水果刀刺伤了人。”
“啊?”白瓷震惊地喊了一声之后,意识到自己失态,迅速回答道,“主任,我马上就过来。”
白瓷今天本来是没有课的,她正准备吃完晚饭后,去听一场音乐会。可出了这档子事,她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逸致?
“走吧走吧,别吃了,赶紧办正事去!”白瓷催促着冷筏若。
刚才教导主任下来的通知令,对冷筏若而言,没有任何作用。她慢悠悠舀着汤,漫不经心道:“这是你学校里面的事情,和我没什么关系吧,你去处理不就好了?”
“据我所了解,这个叫周蝶的女孩子心理也是有点问题的。你是一名大心理医师,当然得去帮帮忙啦。快点快点,我的好妹妹。”白瓷拉着冷筏若的袖口,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
冷筏若从来就喜欢独来独往,不爱多管闲事。但是也有例外,如果这件事情涉及到和心理咨询有关的,她通常都不会袖手旁观。听到白瓷说周蝶心理存在问题后,她神色微滞,很快放下筷子。然后跟随着白瓷一起开车来到学校。
教导主任办公室,格外热闹。
教导主任和两名学校纪律老师正襟危坐着,周蝶低着头站在一旁。
白瓷赶紧问着教导主任:“主任,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主任沉声道:“放学的时候,周蝶和郑晓彤起了争执。周蝶竟然拿出石头砸伤了郑晓彤的头。”
短短这一句话啊,透露着好多让人难以置信的信息。在白瓷的印象中,周蝶向来是个十分内向沉默寡言的孩子,平时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乖乖坐在学校最角落里。
周蝶,绝对是白瓷所教过的最隐形透明的学生了。
消化完关于周蝶的信息之后,白瓷突然被郑晓彤这个名字吓了一跳。她心中咯噔一声,有种更不好的预感生起,她在内心中拼命说服自己:应该没有这么巧,或许只是同名同姓呢。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正确与否,白瓷又询问道:“主任,这郑晓彤是哪班的学生?”
“三年级二班的学生。”
白瓷一听,心里直呼完了完了啊。这郑晓彤可不是别人,而正是她闺蜜罗英的宝贝女儿。
周蝶八岁,正在读二年级。
郑晓彤九岁,读三年级。
这两人根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怎么会有争执呢?
白瓷瞬间被困惑住了,所以她急于想知道真相。她迅速将目光移在一旁的周蝶身上。
周蝶特别瘦小,比正常孩子矮了一大截。她身体在不断颤抖着,身上的衣服被扯破了一大块。
白瓷弯下身来,目光细细注视着周蝶。她发现,周蝶的脸上有着明显可见的抓痕。
看样子确实是,和别人干了一架?这么内向的孩子,恨不得每天都直接消失在人群中,她一直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怎么会行凶?
白瓷是个内心特别细腻丰富的人,她不像一般老师一样,每当学生犯了事情后,就一顿斥责。她从来都是耐心询问,等了解事情经过之后再做判断。
白瓷轻声问道:“周蝶,你能告诉老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周蝶一直拼命摇头:“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们别打我……也不要把我送到警察局里去……我,我怕……”
白瓷紧紧握着周蝶的手:“你别害怕,老师在这里呢。如果你受了什么委屈,老师会替你做主的。但是老师得先了解事情真相啊。”
“我……我不知道。”周蝶声音中泛起哭腔,最后越哭越厉害,她拼命想甩开白瓷的手,发现甩不开。最后牙齿直接狠狠咬在白瓷手上,白瓷光滑的皮肤上落了一个分明的印记。等白瓷因为疼痛而松开手的时候,周蝶迅速跑了出去。
冷筏若在一旁观察了许久,她发现白瓷说得没错,周蝶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就拿刚才最后咬老师这一动作来分析吧,这孩子明显有严重的亲密行为排斥症状。
周蝶的情况,似乎比梁晨还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