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自称是地球之主,可他们却始终都无法彻底掌握自己的命运。
因为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而所谓的公平,不过是掌权者愚弄底层人民的说辞。
但幸好,即使你权势滔天,富可敌国,百年后也只是一捧黄土。
这大概就是穷人唯一能追求的公平。
昭歌跟席安对视着,两个同样都在微笑的男人,气质却截然不同。
一个是病态的忧郁,一个如寒星般冰冷。
“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的脸色就很苍白,现在更加苍白了,而且你的手始终都在微微颤抖,想来,你应该是在强行压抑着病痛的折磨吧。”
昭歌只是笑着,却并不解释什么。
席安突然看向诺阳,“他还真有病,现在确定了。”
昭歌眨了眨眼,有些哭笑不得,同时望着席安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这个人,很有意思。
昭歌将手按在一旁女人的头顶,笑着说道:“诺队长,把枪扔了,不然我就把她推下去哦。”
这时两人才发现,昭歌的身旁还跪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没有丝毫动静,如同一个木雕泥塑,就跪坐在天台边,一动不动。
诺阳脸色阴晴不定,他死死的盯着昭歌。
“你不敢!”
昭歌跟他对视,笑的肆意,手中微微用力,女人的身体便有些前倾。
“你猜我敢不敢。”
席安从诺阳手中接过枪,扔在了一旁,他看出来了,昭歌真的敢。
席安不顾诺阳的阻拦,走近两步,从口袋中摸出一包烟,抛给昭歌一根。
昭歌愣了一下,接住了烟。
“抽烟吧,尼古丁可以暂时缓解疼痛。”
说着席安点上烟,将打火机也抛了过去。
诺阳走到席安身边,眼神警惕的看着昭歌,防止他有任何的异动。
昭歌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烟点上,只是刚抽了一口,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一边咳嗽,一边还注意着诺阳和席安两人的动向。
诺阳本打算趁着昭歌咳嗽时,迅速出手拿下对方,可席安却拉住了他。
因为昭歌距离天台边的位置,太近了,他们无法保证能在第一时间制服昭歌。
昭歌若无其事的擦掉咳嗽出来的鲜血,又深深抽了一口烟。
烟雾从他的口中吐出,逐渐蔓延到半空上,如同一口浊气,一口憋了十几年的怨气和恨意,都被吐了出来。
诺阳一边注意昭歌,一边打量着那个跪在昭歌旁边的女人。
“你把她怎么了?”
诺阳质问道。
昭歌笑了笑,说道:“我在让她付出她应该付出的代价,不过别担心,她还没死,只是让她睡会儿而已。”
“你这个疯子,那件事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你就算要报仇,只杀她不就行了吗,你为什么还要杀那么多人!”
昭歌疑惑的问道:“可我杀的人,都有罪啊,都是坏人,我是替天行道,我是为民除害呢,诺队长,我这也算是做好人好事吧?有没有奖金啊?”
“奥,当然,没有奖金也没关系,给我发一面锦旗也行。”
诺阳看着这个笑的肆无忌惮的男人,恨不得一拳打在对方脸上。
“他们有罪,也应该由我们警察来抓捕,由法律来制裁,你又有什么资格杀了他们!”
昭歌歪了歪头,面对着诺阳的怒火,没有一丝的愧疚和后悔。
“哦?那楚长冀猥亵孩子的时候,你们警察在哪里?”
“冯公直家暴妻子的时候,你们警察在哪里?”
“梁修性赌到家破人亡的时候,甚至想把老房子卖了去赌,根本不顾及自己的老娘时,你们警察在哪里?”
“欧芸用药物让自己老公患上精神疾病,最后杀夫夺家产时,你们警察在哪里?”
“郭明言颠倒黑白,逼的女学生跳楼,把原本的受害者写成坏人的时候,你们警察在哪里?”
“关应权贩卖毒品,开赌场,害了多少人,你们警察又在哪里?”
昭歌脸上带着病态的微笑,看着诺阳,一句又一句的质问,让诺阳有些哑口无言。
确实,这其中确实有他们警方的疏忽。
这时,一旁的席安开口说话了,声音淡漠。
“楚长冀的事情可是被你们福利院隐瞒下来的,冯公直那个属于家庭矛盾,不归警察管,梁修性是自己私德有亏,同样不归警察管。”
“至于欧芸嘛,就算没有你,警方也早晚会查出真相,郭明言那种编辑还少吗?你怎么不去把他其他的无良记者也给杀了。”
“奥,还有关应权,他的背后应该有靠山吧,你怎么不去把他的靠山也给杀了?”
席安脸上带着讥讽,嗤笑道:“那张闻正呢,他不过就是当年那场风波,没有帮你姐姐说话,没有听你姐姐的辩解罢了,相信了大多数人所说的话,就该死了?”
“周晶也是,她私德有愧,她就该死了?你真把自己当成审判者了。”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你不过就是借着他们,隐藏你的真实目的罢了。”
昭歌听着席安的话语,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席安继续说道:“至于你所谓的有罪,难道你曾帮忙打官司的那些黑心商人,没有罪吗?他们的罪更重吧,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说完后,席安一脸的恍然大悟。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个病秧子,你快死了,你不敢杀那些人,因为他们跟你的关联太直接了,你害怕警方顺着这条线索直接找到你。”
昭歌看着那个同样在微笑的男人,这个男人长相俊美如同女子,可眼神却像是直接能洞穿他的内心,自己在他面前,几乎无所遁形一般。
昭歌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男人,问道:“他们不该死吗?!”
席安跟他对视着,脸上依旧带着笑。
“该不该死,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也不是任何人说了算,是由法律说了算。”
“法律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也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根本,世界上本就没有所谓的公平,而法律,就是穷人面对富人时,所能追求的最大公平了。”
“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有仇就杀,那这个世界上的穷人,岂不是任人宰割?毕竟富人太有钱了,他们可以用钱随意买走其他人的性命。”
昭歌沉默了片刻,突然他又笑了起来,他看着席安说道:“可生命,才是阶级之间,最公平的事情,再有钱的人,被捅一刀也会流血,也会死。
我觉得他们该死,那我就去杀了他们,所以,我自己,也可以说了算。”
诺阳逼视着昭歌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没有人可以凌驾在法律之上,任何违法犯纪的人,都终将会被法律制裁。”
昭歌笑着不再说话。
席安也不再对昭歌说些什么,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他不觉得自己的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服一个被仇恨折磨了十几年的人。
这种人,执念太深,已经成魔了。
像昭歌这样,心理承受能力极其强大的罪犯,他们几乎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世界观。
他们偏执,偏激,疯狂,他们坚信自己所认知的,并不可置疑。
昭歌将最后一口烟抽完,丢掉烟头。
他望着席安,说道:“我能感受的到,你心里也隐藏着一个秘密,你跟我都是同一类人。”
诺阳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
“谁跟你是同一类人,你是罪犯,而我们,是警察。”
昭歌并没去理会诺阳,依旧看着席安。
“想不想听听我的道理?”
席安想了一下,笑着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就算没有,也得找借口。”
“听你说也可以,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昭歌伸了个懒腰,看着远方的黑暗正在一点点被蚕食,他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说着他又看向诺阳,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夸张的表演着,“诺队长,诺队长,别开枪,我招了,我全都说。”
昭歌说完竟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对自己的表演很满意。
诺阳眼神冰寒,“你就是个疯子!”
昭歌无所谓的哦了一声,微笑道:“从我失去光明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疯了。”
“嗯,楚长冀的事情,院长确实没骗你们,我是某一天偷偷听到许大爷在跟院长争吵,然后才知道,原来楚长冀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人,竟然恶心到这种地步,他不该死,谁该死。”
“杀冯公直的鸩毒,是我去年在西南的时候,从当地猎户那里得到的,可惜只有一片羽毛,只能用一次。”
“梁修性,没什么好说的,至于欧芸嘛,想必你们也查出来了,我以前被杨喜资助过,也算是帮他报仇了。”
“你们也知道我经常帮人打黑官司吧,欧芸想处理杨喜留下的资产,我就让人帮她引荐我,那天她来找我商量这个事儿,我就偷偷的把氢化物注射进她经常会喝的养颜茶中。”
诺阳这时开口问道:“你是怎么把氢化物注射进去的?而且保证她是回家后才喝?”
昭歌笑了笑。
“她有个小白脸,你们不知道吧,我给了那个小白脸很多钱,所以欧芸的生活作息和习惯我都知道,那杯养颜茶,她会在睡前才喝。”
“那郭明言和张闻正又是怎么回事儿?还有,你的氢化物哪来的?我们追查这条线索很久,却始终没什么发现。”
“你们喝酒吗,如果喝酒就会知道,醉酒的人清醒一点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喝水。我把氢化物放进矿泉水中,然后将饭店的水掉包了。”
“至于张闻正那个人,其实他在外面养了个小老婆,我用这个威胁他,假装是想讹诈他的钱,让他跟我见面,然后在茶水中也放了氢化物。”
昭歌用平静的话语,叙述着自己的杀人经历。
他的语气中没有半分波澜,好像是在做一件平常的小事一样。
“氢化物嘛,是我用苹果仔磨出来的,这个方法还是当初上学时,老师偶然间说的。”
诺阳有些不信,“苹果仔中有氢化物?”说着他看向席安。
席安点点头,苹果仔中确实蕴含着氢氰酸,不过量很少而已。
可少量的氢化物,也足够致人死亡。
“那关应权呢,你是怎么接触到他的,还有,你炸药是你自制的吧,原材料哪来的?我们调查了临凤市所有相关的线索,可始终一无所获。”
昭歌似乎有些疲惫了,他揉了揉眉心。
“接触关应权时,我用了假身份,花了很多钱,找了很多关系,买通了临省的一个大毒枭,让他把我介绍给关应权,装作是卖毒品的。”
“至于炸药,高中毕业的人都会做吧,只不过调配剂量的时候麻烦一些,不过多试几次就可以了,我去年的时候在西南那边,租了农村一个院子,夜里上山试爆。
原材料是我去了其他的省份买的,每个省份买一些,回来的时候,坐的也都是黑大巴和私家车。”
诺阳讥讽道:“去年就准备好了,你为了复仇,还真是煞费苦心。”
昭歌笑着说道:“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
席安这时却开口说道:“可如果按照你所说,你已经准备了好几年的话,楚长冀和欧芸怎么解释呢?他们做的事情,可都是今年才发生的。”
昭歌笑了,笑的前仰后合。
“有一句话,叫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他看了一眼跪着的王婧,对席安说道:“其实,我最开始的计划,是让他们组织一次同学聚会,就是当年那个班级的所有同学。”
“然后,我杀死他们所有人。”
诺阳看向平静叙述着的昭歌,心中涌起丝丝寒意,所有人,那可是好几十个人啊,那是活生生的人。
这个昭歌竟然疯狂到这种地步,而且说这样骇人听闻的话,就像是在说踩死几十只蚂蚁一样平静。
“你简直疯了,杀死那么多人,你怎么敢这样想?!当年那些辱骂过你姐姐的人,你要知道,他们当年也是孩子,他们真的该死吗?!”
“还有,那个班级里肯定也有袖手旁观的,他们并没有辱骂你姐姐,难道就因为没帮你姐姐说话,他们就也该死?”
诺阳心中发寒的同时,更是无比愤怒,在他看来,人类的生命绝不是任何人可以随便剥夺的。
诺阳见过太多被害者,更见过他们家人的悲鸣和哭喊声。
他们的悲鸣和哭喊,足够粉碎任何借口,任何理由,都不是凶手可以剥夺被害者生命的借口。
他们身为警察,如果一个人真的犯罪,那自然会有警察来处理。
连他们警察都无法随意定夺别人的生命,凶手又凭什么这样做?
席安听到昭歌这样说,也禁不住皱了皱眉,他知道昭歌已经被仇恨折磨到疯狂的地步,可还是没料到他竟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的想法。
昭歌看了他们一眼,似笑非笑着说道。
“想必你们也调查过我的身世了。”
“自从我进福利院后,经常被其他孩子欺负,后来,姐姐出现了,她跟我说,她可以保护我,会帮助我。”
“其实我那个时候,跟在她身边,只是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点希望罢了。”
“我依旧孤僻,不爱说话。”
“可她会在我不开心的时候,扮鬼脸逗我笑,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唱歌哄我睡,还会给我讲故事,会在别人说我是煞星的时候,去揍别人,不许别人这么说我。”
“会因为我想吃汉堡,但我们买不起,她就出去捡瓶子去卖钱,捡了很久,很多的瓶子,但也只够买一个汉堡,她说她不爱吃,让我全吃完。”
“会在我衣服破的时候,给我缝衣服,会给我洗头,会给我洗脚,会拉着我,偷偷溜出福利院,去后山上撒欢。”
“会因为我喜欢吃什么菜,就自己去学着做,想着以后天天做给我吃。”
“可她那个时候,也才十几岁啊,连灶台都够不着,她就搬个小板凳,站在上面炒菜。”
昭歌越说,笑的越开心,仿佛是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宝藏一样。
“她就像一束光,刺破了我无尽黑暗的人生,给了我希望,带着我重生。”
说到这里时,昭歌对席安说道:“再给我一支烟。”
席安摸了摸口袋,示意自己没了。
昭歌眼神看向一旁的诺阳,诺阳冷哼了一声,不过还是抛了根烟过去。
昭歌点上烟,深深抽了一口,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嗽悄悄减弱后,他才继续说了下去。
他的笑容消失了,声音也变得低沉。
“可她却死了,被莫须有的罪名诬陷,被一帮连真相都不知道的蠢货冷嘲热讽,被只知道攀龙附凤的狗屁老师定死在耻辱墙上,被狗屁的报社记者胡编乱造!”
他眼神变的疯狂,即使他已经将所有人都给杀死,可恨意依旧没有消失。
“你们没有亲身体会过那种感觉,你们当然可以随意的说,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罢了。”
“可你们知不知道,那个时期的孩子是最敏感的,明明自己没有犯错,却要天天被同学嘲讽,辱骂,被班主任冷眼相待,被教导主任公开在校会上点名批评!”
“那一张张嘴,一句句辱骂,一个个冰冷的眼神,就像一把把最锋利的刀子,狠狠扎在我姐姐的心中!”
“我姐姐根本就不是自杀,是被他们杀死的,他们所有人!”
“他们不该死吗?都该死!”
昭歌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恨意,眼神癫狂,他深深的吐出一口烟雾,看着烟雾在空弥漫,仿佛勾勒出了姐姐的轮廓。
昭歌眼神迷离,语气却极其冰冷。
“他们杀死我心中的光,我就杀死他们所有人!”
席安看着眼前这个疯狂的男人,眼神有些恍惚。
当初知道她死的时候,自己也是这个样子吗?
诺阳却不屑一顾,冷冷的看着昭歌。
“别把自己说的好像很委屈一样,你杀死的那些人,也有家人,也有在乎他们的人,你现在做的一切,比当年那些人更过分。”
昭歌沉默了片刻,跟诺阳对视着。
“诺队长,我是杀人犯啊,你现在是要跟我说,让我忏悔吗?”
昭歌笑着摇摇头,“在我决定杀死他们的时候,我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如果死后真的有地狱,哪怕我死后会受尽折磨,生生世世被黑暗包裹,我也依旧不会后悔。”
“至于那些人的家人,他们可以恨我,辱骂我,甚至来杀死我,不过,这些我都不在乎。”
就在昭歌说话的同时,诺阳脚下暗自蓄力,准备随时冲过去制服昭歌。
昭歌似乎没发现诺阳的举动,依旧微笑着对诺阳说道:“你觉得一个活着只是为了复仇的人,还会在乎什么?你让我可怜他们?谁可怜过我,哈哈哈哈哈哈。”
“还有,诺队长,别靠太近哦,万一我们不小心掉下去,那可就不好了,我还想多跟你们说说话呢。”
昭歌说着话,拉起身旁跪着的王婧,身影往后退了几步。
他和王婧现在距离天台边缘,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诺阳蓄势待发的身影顿住了,缓缓的收起自己的动作。
诺阳其实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昭歌的举动,只要他露出一点破绽,诺阳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拿下对方。
可昭歌太谨慎了,无论是刚刚的癫狂话语,还是疯狂的大笑,情绪极其不稳定的同时,都还在注意着诺阳他们的动静。
根本没给他一丝靠近的机会,只要他们有靠近的意图,昭歌就会警觉。
这让诺阳心中非常无奈,他根本就没机会出手。
昭歌看到诺阳停止靠近的举动后,绷直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他可不敢让诺阳近身,他之前的调查,可不仅仅只针对那些该死的家伙。
真正聪明的凶手,最在乎的是什么?是杀人?
并不是,他们最在乎的永远都是警察。
在昭歌的调查里,这个诺阳仅仅调过来三年,就成为了刑警队队长,可不是靠的裙带关系。
昭歌仔细研究过诺阳三年来破获的案子。
那缜密严谨的思路,抽丝剥茧般的手法,天马行空的想象,足够让昭歌无比重视。
昭歌很清楚,他只要留下一丝破绽,诺阳就会顺着这一丝破绽,找到他。
可他没想到,席安出现了,这个男人如同世间最会玩弄人心的恶魔一般,通过些许的蛛丝马迹,就锁定了他!
昭歌甚至觉得,自己在他的眼神下,几乎无所遁形,他认为诺阳他们能找到自己,恐怕就是这个席安的功劳。
昭歌看向席安,突然问了一句。
“如果你的光被杀死,你会不会跟我一样做?”
说着,昭歌慢慢平静了下来,他看着席安,突然又笑了,笑的很开心,那是一种找到了同类的喜悦。
“我觉得你会,而且,你会比我更加残忍。”
席安沉默了片刻,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一旁的诺阳也陷入了沉默,当初的他们,也是像眼前的昭歌一样吧。
昭歌突然又问了席安一个问题。
“你觉得善恶可以分大小吗?如果一个人犯下过很大的恶,可他以后却做了更大的善,那之前恶能否被弥补?能否被原谅?”
不等席安回答,昭歌就自顾自的说道:“我觉得不能,即使他做了更多更大的善,可恶就是恶。
只要曾经被伤害的人不原谅,那么恶,就永远无法弥补。”
“所以,我不原谅,因为,罪,无可赎。”
诺阳并没有放弃,他还在寻找时机靠近昭歌。
早在他发现昭歌极其警觉的时候,他就已经偷偷用手机联系了同事们。
只要再拖延片刻,等到狙击手就位,就可以随时用麻醉枪击中昭歌。
不过他让同事们一定不要声张,要小心行事。
因为他觉得昭歌已经疯了,怕刺激到他。
诺阳对昭歌那些话才不感兴趣,一个杀人犯,一个疯子罢了。
所有的杀人犯总有理由,总有各种借口,可那都不是诺阳在乎的。
警察的目的,永远只有一个,抓捕罪犯。
昭歌突然舒了口气,看向诺阳。
“诺队长,其实我很羡慕你,你的精神我也很敬佩,能够活的阳光开朗,勇往直前,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我私底下也一直都在暗自关注你,其实我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就是怕我还没完成复仇,就被你给抓了。”
诺阳冷冷的盯着他。
“现在,你还是要被我抓。”
诺阳说话的同时,眼神隐蔽的看向不远处的天台方向。
那里已经有狙击手正在上楼,只要再过几分钟,一切都将尘埃落地。
昭歌却突然对着两人点了点头,笑着说了一句再见。
一旁的席安暗道一声不好,迅速冲了过去。
诺阳也发现异样,两人同时向前冲去。
诺阳的爆发力极其惊人,席安比他先发现异常,可他的速度却比席安更快。
但是他们与天台边的距离,让他们无法阻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只见昭歌突然将身旁一直跪在天台边的王婧给推了下去,动作极其迅速。
紧接着,他自己也站在天台边,望着正冲过来的两个人,笑的无比开心。
诺阳此时已经来到近前,就在他抓向昭歌衣领的同时,昭歌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诺阳的手指与昭歌的衣服擦过,仿佛还能感受到面料的质地。
诺阳抓空了。
因为速度太快,诺阳的身形不稳,差点也跟着昭歌跳下去。
好在席安及时赶到,拉住了诺阳。
他用尽全力将诺阳向后拉,这才避免诺阳直接扑下天台。
两人站在天台边,望着正极速下坠的昭歌,仿佛还能看到他脸上的笑容。
身体向后仰,失重感传来,昭歌直直的向下坠去。
昭歌闭上眼晴,脸上却始终带着微笑。
此刻的他,好像正身处云端之中,就像是姐姐的怀抱一样温暖。
小时候与姐姐生活过的一幕幕场景,如走马灯,从他的脑海中闪过。
最终,回忆定格在那张苍白如纸,满是鲜血的脸上。
他只有姐姐了。
所以,姐姐,我来找你了。
没有人可以审判我,我并没有错。
因为我,绝不原谅。
罪,无可赎。
此时,天际尽头,黑暗已经被光芒划破,人世间再次被照亮。
黎明到来,黑暗消亡。
人间大放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