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席安的问话,肖玉琴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她不知所措的移开眼睛,不敢与席安对视。
肖玉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努力让自己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位警官,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席安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稍定。
他成竹在胸的说道:“事到临头,肖院长还不愿意交代吗?相信肖院长也听说了,临凤出现了一名连环杀人犯,已经接连残忍杀害了五人,而这个罪犯,就跟你要隐瞒的事情有关!”
肖玉琴大骇,惊的手里的茶杯都掉落在地。
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在房间里传开。
诺阳看着这一幕,心中生出一股懊恼。
几天前他和古遥来过这里一趟,当时他已经察觉出一些猫腻。
只不过被后来接踵而至的几起命案转移了心神,并未深思。
可席安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判断出这一点,不由得让诺阳有些泄气。
尽管三年来他凭借着自己的能力破了不少大案。
可若是席安当年没有离开警校,现在只怕会比他更加出色。
纷杂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诺阳并未灰心丧气多久。
他转眼就又变回了那个睿智、机敏的刑警队长。
见肖玉琴仍旧不肯回答,诺阳接着开口说话,语气严厉,不容置疑。
“肖院长,那名凶徒穷凶极恶,现在已经死了五名市民,接下来不知道还会死多少人。
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你确定还要隐瞒下去?!”
肖玉琴颓然的瘫坐在椅子上,眼神茫然,神情有些恍惚。
许久后,她才艰难的开口说话,声音沙哑。
“两位警官,我并不知道这件事竟然和连环杀人案有关,如果知道我早就说了,哪怕,哪怕…”
肖玉琴苦笑一声,看向席安。
“确实如同这位警官说的一般,我们福利院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这可是我和我去世的先生一辈子的心血啊。
我…我怕那件事情传出去后,福利院就会因此被强制关停,所以,所以…”
说这番话时,肖玉琴的眼中饱含泪水,一滴一滴眼泪从脸颊上滑落。
她伸手擦拭眼泪,不好意思的对两人笑了笑,这才继续开口说道:“我确实隐瞒了一件跟楚长冀有关的事,那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据肖玉琴所说,当初楚长冀救了她之后,经过短暂的接触,肖玉琴觉得这个小伙子还算不错,沉默寡言又有教书的经验。
而当时的天堂福利院已经资金不多,上一任的幼教因为要养家糊口,无奈离开了。
幼教这个重担,只能由肖玉琴来担任。
当得知楚长冀现在还没找到工作,很喜欢小朋友,并且有过当小学老师的经验。
最重要的是孤身一人,日常开销不大,肖玉琴就想让他来担任幼教。
楚长冀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并且主动提出,薪资可以根据福利院的情况来发放,只要能解决温饱就行了。
这让肖玉琴有种捡到宝的感觉。
刚开始的时候,肖玉琴有观察过一段时间。
她发现楚长冀确实很喜欢小孩子,而且讲课讲的还不错,就放下心来。
那件事发生在半年前。
福利院有名医生,年纪跟院长肖玉琴差不多大了,名叫李敏。
李敏在福利院工作已经十几年了,对这里也有很深的感情。
平日里,她除了给孩子们治疗发烧、感冒以外,每个月也会定期给孩子们检查一次身体,确保不会有隐性病的存在。
那天,李敏照常的给孩子们检查身体,发现有几名女童身上有稍微红肿,淤青。
问她们怎么来的,她们也不说。
不只女童,几名男童身上也有。
李敏刚开始也没当一回事,只觉得是小孩子们打闹,不小心擦到,磕碰到了。
可这样的情况,竟然持续了三个月。
几乎每个月都有几名男童或者女童身上有淤青红肿。
李敏开始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对劲。
她检查完身体,留下那几名身体有异样的孩子,严肃的逼问他们。
最后从他们嘴中得知了一件让人震惊,愤怒,甚至于恶心的真相。
楚长冀,竟然有恋童癖!
刚开始时,楚长冀确实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教书,并没有什么异样。
可就在他熟悉了福利院之后,便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丑陋,肮脏的灵魂。
晚上等孩子们快睡觉时,楚长冀就会借着补课的名由,让一个甚至两个孩子去他的办公室。
然后犯下令人恶心,龌龊的罪行。
事后,楚长冀还严厉警告孩子们,不许告诉其他人,不然就会把他们赶出福利院。
福利院里的孩子,本就是一群无人要的孤儿,才被送进福利院。
他们相比于在正常家庭下成长起来孩子,总是多一些孤僻和自卑。
过往的经历,让小孩子也懂得了家的重要性,自然不敢反抗楚长冀。
李敏得知真相以后,人差点背过气去。
于是她立马叫来了院长肖玉琴和门卫许大爷,将一切都告知了他们。
许大爷得知真相后,是气的怒发冲冠。
因为愤怒到极致,他当时的双手都有些颤抖,提起一把椅子,就要去跟楚长冀拼命。
结果,被院长肖玉琴给拦下了。
并且肖玉琴严令两人不许把这件事外传,一切都由她来解决。
说到这里,肖玉琴痛苦的双手捂脸,低声啜泣。
“我真的没办法,如果这件事被公之于众,就算楚长冀得到了惩罚,被判刑,可我们的福利院肯定会被借故强制关停的…
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隐瞒的…谁能想到看上去木讷老实的楚长冀,竟然,竟然有恋童癖……”
眼泪如水流不止,越擦越多。
肖玉琴背过身去,语气哽咽。
“事后楚长冀痛哭流涕,跪地跟我保证过的,再也不会了,要我看在他任劳任怨教书的份上,给他一次机会,我就心软了。
确实后来也再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所以,所以我以为这件事无关紧要的…”
肖玉琴猛的回头,泪流满面的脸上满是祈求。
她哭诉道:“能不能不要把这件事公布出去,如果被外人知道了,我们福利院肯定就开不下去了,求求你们了…”
说着肖玉琴从办公桌背后走出,双膝一软,竟是要给两人跪下。
诺阳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肖玉琴的双臂,有些愤怒的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你…”
说着诺阳又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无奈大过于恼火。
诺阳将肖玉琴扶到椅子上坐下,眼神看向席安。
对于这些人情世故,席安一向比他处理的更好。
只见席安仍旧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对肖玉琴的举动不置可否,并未太放在心上。
他只是继续问道:“这件事,除了你,还有几个人知道?”
肖玉琴小心翼翼的措辞,回答道:“除了我,还有医生李敏跟门卫许大爷,除此之外,我任何人都没说过。”
席安眼神微眯,“你确定?”
肖玉琴用力的点点头。
席安和她对视一会儿后,淡淡的嗯了一声,起身便走。
“这件事我们会帮你保密,不过,可能之后我们还会来打扰你,询问你什么事情,你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再敢有半分隐瞒,不止你的福利院要关停,连你,也要被我们告上法庭,包庇罪,懂吗?”
一边走,席安一边回头,淡淡的看了肖玉琴一眼。
他的眼中不带半分感情,眼神狠厉刺目。
肖玉琴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点头,脸上满是感激。
诺阳跟肖玉琴告辞一声后,赶忙跟在席安身后,开口询问。
“你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席安并没回答,只是若有所思。
诺阳跟门卫大爷打过招呼后,两人回到了车上。
诺阳并未着急开车,他扭头盯着席安,等着他的解释。
席安点上烟,抽了一口,却开口询问了另一个问题。
“第四名死者欧芸,她是你们临凤市一个有名的企业家的夫人,而那个企业家虽然比她大了三十几岁,不过也没到该死的年纪,怎么就突然自杀于家中了?”
诺阳接过席安递过来的烟,对他的问题有些不明就里,不过还是开口回答道。
“这件事我大致也听说过,那位杨姓企业家听说最近半年里,精神有些问题,而且自杀时家中没有一人,现场除了他自己留下的痕迹外,就再无他人,所以最后被判定为自杀,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席安没有回答,仍旧开口询问道:“第五名死者郭明言,我也听说过他的名头,早年似乎是一位擅长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记者?
而当上总编后,更是不断为那些个高官显贵说话,嗯,拍马屁的功夫很到位。”
诺阳不明白席安问这些的意义。
不过他并没有感到一丝的不耐,他清楚席安不会无的放矢。
诺阳想了想后,点点头。
“应该是吧,我对这些不太关注,不过那位总编的名声确实不太好。”
席安嗯了一声,抽了一口烟。
烟圈从他口中缓缓吐出。
席安眼神诡异,视线一直盯着烟圈。
烟圈一直飘到车顶,而后破碎,他的声音低沉。
“他们有罪,所以,他们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