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小心翼翼,我不敢放松警惕。
周照终于顺利地驾着车驶入了下闸道,我们的车子沿着指示牌,慢慢滑进了服务区。
高速公路是新的,服务区也是新的,造好的房屋外面还围着一圈旺铺招租的招商横幅。
“去前面看看吧。”我对周照说。
他冲着亮灯的地方继续往前开。
前面就是加油站了。
加油站的旁边还有一间小小的通宵营业的便利店。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加油站里有充电桩。
如果没有,还有一间便利店可以遮风挡雨也是好的。
当下便把悬着的一颗心给放下了。
加油站空荡荡,红色的巨型油箱旁挂着几支油枪。
我们的车子又继续往前滑行直到加油站的出口处,我突然眼尖地发现:有充电桩!
“快看,那儿。”
周照也看到了,他打了个方向,将车子在充电位停好。
随后,他下车,取下充电枪,插进充电插口。
我提醒他:“你看看车子在充电了吗?”
这时候,充电桩上的屏幕亮了,跳出了一个二维码,我打开微信扫了一下,提示注册,我注册完又提示充电模式。
他说:“选快充。”
“哦。”我点了一下快充,然后便跳出了缴费信息。
我在微信上缴完费,充电枪接口亮起了灯提示正在充电。
周照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做完这一切。
我抬头朝他看看,从他憨憨的表情中,我便明白了刚才电为什么没有充进去了……
我瞬间感觉有些无语,但又觉得莫名有些好笑。
他平时有那么多助理伺候,应该也没机会学这些东西吧。
周照显然也有些尴尬,他说了句:“我一直以为微信只能发消息。”
我“呃”了一声,勉强朝他笑笑,帮他开解道:“周先生,那是因为你的工作微信都是我们帮你打理的。”
他挠了挠头,又对我呲了呲牙,最后撒娇似的抱着我的腰摇了摇:“谢谢你,陆助理,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
“要不然,你嫁给我吧。”他脱口而出。
我头皮一麻,你个憨憨该不是要在这里求婚,我赶紧找借口开溜。
“……那个我尿急。”我把手机往周照怀里一怼,“我去上厕所。你去那边便利店里买点吃的,到苏州还要很久,别饿坏了。”
“哦。”他愣愣的拿着我的手机,“你支付密码多少啊?”
“公寓密码。”我抱着他的脖子吻了吻,撒丫子跑开了。
我回头看到他笑了。
因为公寓密码就是他的生日。
我飞奔着跑去那边还挂着招商横幅的服务区主体大楼,那边上也亮着粉红和天蓝两盏小灯。
我跑得有点急,怕周照万一不会用微信缴费,也怕黑灯瞎火的夜晚。
冲进厕所里迅速的完成蹲下起立,我胡乱地洗了个手出来,撞到一个蹲在洗手间门口的黑影。
我吓得往后一跳脚。
那人一回头,半张脸陷在阴影里,指尖夹着的香烟长长一截冒着红光,他回头吐了口烟圈。
我这才隐约看见他身上穿着的便利店的绿马甲。
我冲他“喂”了一声。
“你好。我们要买东西。”我说。
那人点点头,扔掉了香烟,一脚碾碎。
他压了压帽子,说:“你跟我来。”
他领着我往便利店的后门走。
我忽然感觉不对劲,说:“你带我上这儿干嘛?我们走前门。”
话还没说完,他像只猛兽般将我扑倒在地,我刚要喊救命,口鼻被他厚重的手掌给捂得严严实实。
他朝我狰狞的一瞪眼:“给我老实点。你只要喊一句,我就先奸后杀。”
他冲我亮出了手中的匕首,迅速抵住我的喉咙,他一手擒住我的手腕,在身后威胁我:“开门!进去!”
我哆哆嗦嗦地拉开门闩,看到里面是个仓库,黑暗中有个人垂着头席地而坐,他的手脚都被绑着。
我正想看清楚些,他推了我一把,将我磕在墙壁上,一记闷响之后,我便不省人事了……
再醒来的时候,我听到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陆星、陆星……”
我艰难地睁开眼睛,只觉得整个头像是千斤重。
一个虚影在眼前乱晃着。
慢慢地,乱晃的虚影才集中到一点,我看到了一张我做梦也不想见到的脸。
他瘦了,头发贴着头皮,戴着一副歪掉的眼镜,破碎的眼镜片反射着一丁点从门缝下透进来的光。
即便如此,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王鹤伦?!”
一张口,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陌生。
而且胸口也跟着泛起了阵阵恶心。
“是我。”他的表情有些尴尬也很惊恐,“你额头出血了。”
我恨恨道:“死不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命运总是会杀出一个措手不及。
有一瞬间我感到万念俱灰,又很想哭,我怕自己刚脱虎口,又入狼嘴。
我手脚下意识挣扎了一下,手腕和脚腕很痛,塑料绳扣上的倒刺深陷进肉里。
“那个人是谁?”
“强盗。”
“抓我们干嘛?”
“抢钱。”
“完了!我还有个朋友在外面。”我惊慌地喊。
“肯定走了。”王鹤伦说,“要不然,他现在就该在这里。”
我看了看王鹤伦,下意识往里缩了一下。
王鹤伦也不是什么好人。
“陆星,我不是坏人。你别那样。”王鹤伦说,“吃了半年官司,我已经改好了。”
我冷漠地扫了他一眼。
“真的!”他情绪有些激动,“我就是怕自己再吃官司才没跟那家伙动手。”
“早知道我就应该跟他拼命。”王鹤伦一咬牙。
“他有刀。”我泼了他一盆冷水。
王鹤伦有些蔫儿了。
“那是我切水果的刀。”王鹤伦说,“他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削苹果。”
我心里有些瞧不起他。
“他还顺走了我车钥匙。”他又说。
我更瞧不起他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上班?”我问。
王鹤伦撇了撇嘴:“从里面放出来的,还能干嘛?只能当临时工。就是这份工作还是托我在油服公司当领导的舅舅给找的。这家服务区是新开的,我就被安排过来了。”
“便利店里有摄像头吗?”
“还没来得及装。”他懊恼地说,“我才上了不到半个月的班就遇上这么倒霉的事。”
“我才倒霉,去上了个厕所就到了这里。”我艰难的抬起头,摸到额前一块血痂。
王鹤伦有些后怕地说:“其实退一步想,不是倒霉。是运气好。你不知道,还好这个人就是为了钱。要不然,连命都丢了。”
我看了看他,不说话了。
我心想,遇上你准没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