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巫人复活,你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死去。”
我跟众人说道:六百六十年前,巫人侵犯闽南——血流成河——你们还希望看到这场杀戮吗?
“杀戮?”底下的阴人兄弟们,不太明白这件事情的可怕之处,杀戮对他们来说,也没有概念。
大家都被发财,蒙蔽了双眼,说道:哪儿来的杀戮,不过就是你想阻挡我们发财的危言耸听罢了!
发财和杀戮!
一个人,只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事情。
大家只愿意相信发财,并不相信杀戮。
有人喊道:别信于水……他说的,都是他瞎编的。
这时候,鬼爷实在坐不住了,他上了台,盯着台下的阴人兄弟们,吼道:我刚才一忍再忍,现在忍不了了,这儿是阴行!不是菜市场——于水现在还是我们阴行的大哥!你们质疑就算了,还一口一个“于水”,没把规矩放在眼里头啊?我这个执法长老,还没死呢——历天,站起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掌嘴!
鬼爷在阴行里,威信十足,他发了脾气,在坐的阴人,都不敢多话,那历天站起身,对着自己,清脆的甩了两个耳光,他说道:鬼爷!你让我扇这个耳光,我服!但是,水爷刚才的说辞,我不服!
这时候,我说道:我知道——大家对我的言论,持怀疑态度——刚好,我最近认识了一个人,我让他来说服大家!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刚好瞧见了食为天来了阴行大会——他到底还是来了。
我喊了食为天一句:食为天兄弟,你来为大家说清楚这件事!
“好!”食为天上了台,他擅长制造虚幻。
他一扬手,在众人的脑海里,钩织了虽然是虚幻,但却真实发生过的画面。
我的脑海里,也出现了那副画面。
这些画面,都是六百六十年前,巫人之乱时候,巫人屠杀阴人时候的画面,极其的残忍。
有巫人,一刀下去,削掉了阴人半个头,然后趴在了阴人头被削开的地方,疯狂的舔舐着血液和脑浆。
还有巫人把阴人屠杀了后,当做“死羊”,用长棍穿了起来,烤了吃的画面。
也有巫人当着一个阴人的面,把那阴人怀孕的妻子剖腹,逼着阴人含泪答应叛变阴行,为巫人服务。
这一幕幕的画面像是电影一样在众人的脑海里播放。
播放完了,我询问众人:你们还愿意巫人之乱起,在这乱世中求财吗?
“原作太平犬,不作乱世人。”我说道:何况,巫人只要复活,就会杀掉所有的巫人——腥风血雨之下,有谁,能拍着胸脯说——他能安生度过?杀戮带来了发达的机会,却也带来了无边的血海。
我背过身,说道:现在,如果有兄弟说一句——我愿意在乱世中求财的,我再也不阻止巫人之乱!
底下鸦雀无声,没人希望经历这样的屠杀。
我等了几分钟,底下没有任何一个阴人,发表不同的意见。
我这才转过身,说道:我和我的兄弟,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希望挽狂澜之即倒,扶大厦之将倾——我们在前面,为大家挡住祸乱!我不渴求诸位兄弟的鼎力支持,我只求一件事!就是大家不要在我的后背捅刀子!
“莫让亲者痛,仇者快!”我如此说道。
台下的阴人兄弟,一个个都低着头,也没说话。
这时候,二楼的刘济北站起身,说道:这巫人之乱既然是杀戮,我们不渴求,也无所谓!反正本身我们也没打算在这里头求财!于水小哥,咱们就把话题,落在实处——说些和咱们阴行息息相关的事,如何?
“可以!”我说道:刚才,老刘已经点了题,让我跟各位啊,聊聊和咱们阴行息息相关的事,这事当然可以——昨天,我让鬼爷说了一些风声,说最近阴行的规矩,要变一变了!
“要变。”我说道:这个规矩,必须得变。
“怎么变?”台下的阴人喊道:昨天一天,死了三个阴人——莫不是变了规矩,这规矩杀人了?
我盯着台下的阴人说道:这三个阴人的死,和巫人有关系,和我无关!这规矩嘛!我也是为了大家着想。
我现在也不考虑得罪不得罪人了,我直接说道:长期以来,闽南阴行有了一个风气——说好听点,叫“人情练达”,说不好听的,叫“任人唯亲”,阴行之中,有不少小兄弟,很有本事,但最终却没什么机会,最后只能开个小店,维持生存!
我说我要改的这个规矩,就是让有能力的人,脱颖而出——摆脱阴行曾经的陋习。
大家也别攀什么人情,就是手上见真章——手底上有活儿的,能拿到更多的阴行生意机会,只要有能力,在阴行,就能发大财,过上舒舒服服的日子,就像现在二楼刘济北老刘他们一样的日子。
我把话锋直接转到了刘济北的身上,那二楼几个阴行老人,猛地站了起来。
刘济北冷笑连连,说道:说得好听——不过就是要把老人全给赶了,把年轻人剩下——我们这些老弱病残,拼阴术已经不是你们的对手喽,自然被人像是扔垃圾一样的,扔出去!
嘿嘿!
我冷笑着看向刘济北,说道:我再说一遍,我要赶走的,是无能却占着位置的人!那些有能力,有声望的阴行老人,我是万万不敢动的。
“拳怕少壮,阴术也是一样,年纪大了,自然衰落,这是人之常情。”刘济北说道。
我冷笑连连,说道:若是有本事的人老了,就算接不到生意,阴行也会出他的养老钱!我再说最后一遍,我只针对那些靠着溜须拍马攀人情上位的阴行名家!
刘济北还想说什么。
我又望着刘济北,说:你一再的误会我的话,莫非老刘你认为自己是靠溜须拍马攀人情上位的?
刘济北被我顶得无话可说。
他一拍二楼的栏杆,说道:我算看出来了——你是存心想分裂阴行!故意把人支出来,灌上一个溜须拍马攀人情的名头,再把这些人赶出去!
“分裂?你这个帽子扣得太大了。“
我已经不想再和刘济北扯七扯八了,我说道:大家可能不知道——在阴行的花名册里,有一册叫“赏善罚恶”,里头大大家做过的好事,都记录在案,大家做过的坏事,也都记录在案。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本来不想和大家对账,只是想让某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老阴人,把机会、资源让出来,匀给一些阴术高明的年轻人来做——如果你们不愿意让出这个机会、资源,那我就要对账了。”
我说道:按照大家这些年的言行,赏善罚恶!老刘,你可还有话说?
我猛地瞪向了刘济北,我喊道:鬼爷何在!
“在呢!”鬼爷站在台下,对我说道:只要刘济北翻过什么恶事,做过什么违反了阴行规矩的事,我现在就按章处罚。
刘济北被我和鬼爷一恐吓,也不敢多嘴了,缓缓的坐下。
我继续说道:哪个阴行老人不满意这个规则,找我来说——我当面把你曾经犯过的恶事,一桩桩的说出来,然后咱们先论这个长短,再说阴行规矩的事。
一时间,也没有哪个阴行老人,对我要改规矩的事,说一个不字。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什么“赏善罚恶”的花名册——也没有哪个人会去记录这个。
只是,我猜测,那些没什么本事的阴人——他们作恶的本事不小,一定有脏屁股。
所以,我才故意编出了这个——鬼爷执法的严厉,整个阴行都知道。
那些没什么本事的阴行名家,必然不敢和我对质,他们害怕我真得有赏善罚恶的册子。
他们反而接受了我的条件——我对他们曾经干过的种种恶事一笔勾销,只要他们让出机会给年轻人便好。
他们就算以后不赚钱了,但现在的钱,足够他们余生逍遥了。
我暗自喘了一口气——这次阴行大会,我的准备,果然没有白费——算是正面回答了“改规矩和巫人之乱”两件事了。
台下的冯春生给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对冯春生笑了笑,也望向了白佛和那夏,他们两个人脸上,还带着笑意——似乎——这次阴行大会,还没完?
我心里在胡思乱想着,鬼爷也开始宣布了:大家还有疑问没有?如果没有,就跟着水爷好好干,亏待不了你们的!如果有!那就说出来,咱们当着水爷的面,把你们的疑问说出个一二三来,行吗?
大家都没有什么话要问了,一个个的鼓起掌来。
鼓掌鼓得最凶的,就是那些郁郁不得志的年轻阴人。
其中,还有前两天准备暗杀我的程氏兄弟,年轻人看到了希望,闽南阴行才有新鲜的血液,也才会变得欣欣向荣起来。
不过……就在我们都准备说几句场面话,散场的时候,忽然,会场里爆发出了一阵阴森的诡笑。
“嘻嘻嘻!哈哈哈!一场阴行大会,塑造出了一个一心为阴行的老大形象,殊不知,这老大,包藏祸心,肚子里一堆肮脏想法!”
这话,直接针对了我。
“于水啊于水,你怎么不把你残害闽南阴人的事,说出来呢?嘻嘻嘻,哈哈哈!”阴森的声音,在阴行茶堂里四处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