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来瞻仰头牌,头牌得拿出头牌的风度。”这人跟着我打招呼。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想着抓我软肋的那夏。
那夏怎么来了?
我盯着那夏,笑着说:夏爷,今儿个是我们闽南阴行的聚会,来的都是闽南阴行的人,你说你是北京八门的大人物,来我们这儿,捣什么乱啊?
“不捣乱。”那夏说:就是想一睹水爷你的风采,瞧瞧我水爷是如何当好闽南阴行的领头羊的。
“哼哼。”我笑笑,却没办法赶走那夏。
那夏这人,说话极有分寸,我也拿不到他的把柄,把他赶走。
再说,我的纹身店在开张的时候,那夏可是派人来带礼物,在我的店里,钉了三枚金条,闽南阴人都知道,我曾经和那夏关系不错。
如果这时候决裂,不光是那夏的脸面不好看,我的脸面,也不好看。
我只能跟那夏抱拳,说道:今天可能要献丑了。
“唉!水爷谦虚啊,今天是你的日子,我就不缠着水爷了,水爷里面请,我那夏,喝几杯凉茶,瞧瞧闽南阴行的大气象就心满意足了。”那夏抱拳说道。
我点点头,带着冯春生,往里头走。
才走了几步,我又瞧见了一个拉二胡的老头。
老头看我们的神色,不太对。
我也不认识这个老头。
我凑到了老头的身边,询问:老先生,恕我眼拙,没瞧出来您是哪路神仙?
“瞧不出来啊?”老头一脸坏笑,说道:前天,你还在我身上,捅了两刀呢?我差点把命丢你身上,你竟然瞧不出来?
我一听,立马明白了这老头,是什么人物了!
他是白佛!
我们第一次见白佛的时候,就听见了白佛的二胡声音。
现在,这拉二胡的老头,就是白佛换了一个模样。
我盯着他,咬牙切齿的说:你是白佛?
“正是在下。”
冯春生骂道:白佛,你真是有本事啊?敢来我们阴行的地盘?这以为闽南阴行里头没高手了?
“有!”白佛说道:闽南阴行虽然现在不咋样了,但曾经也是和东北阴行争头把交椅的阴人团体,有句老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有句老话,叫“破船还有三斤钉”,闽南阴行当然有高手了,可是我白佛不怕啊,咱们今儿个,是来看热闹的——不是来打架的,我和你于水有仇,但是今天没事——我不找你的麻烦,你也不找我的麻烦,咱们用心看看今天这台好戏!
“今天有好戏吗?”我问白佛。
白佛意味深长的笑着,说:别说……今儿个,好戏连台,我要错过了,那得后悔好些天呢。
“敢问是什么戏码?”我问白佛。
白佛翘起了二郎腿,把二胡拉出了两阵怪音,像是说书人似的,来了一句文绉绉的话:好儿郎,为阴行,一腔热血;人心恶,脸皮藏,世态炎凉!嘿嘿!好戏,好戏!
我听这白佛,似乎是话里有话,意思今天这场阴行大会,注定不太平常了。
我双手抱拳,说道:那你就好好看戏,莫生事端。
“必然不生事端。”白佛说道:今儿个是你的日子,不太劳烦你了——我要喝茶,自然会找人说,里头请
“招待不周。”我跟白佛说完这句话,继续和冯春生往茶堂里头走。
我和冯春生感叹,今天是各路牛鬼蛇神都来了——看来今天阴行大会,实在不好开啊。
“是啊。”冯春生说:今天不好熬啊。
我们两人一直走到了茶堂最里头的位置,瞧见了墨大先生。
墨大先生起身,走到了我们的跟前,说道:水子,辛苦!
“不辛苦。”我说。
墨大先生凑我耳边,说道:巫人之乱难挡,你却和你的兄弟要挡,一挡就是和众人为敌!今儿个,小心一些,怕是要生事端。
“谢谢墨大先生。”我说:哪怕是人家的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改变阻挡阴行之乱的决心!
“唉!坚持……世上少你这般坚持的人。”墨大先生说:你是个好人,但这个世界够险恶!险恶得好人得不了势,水爷,今日必要小心,如果真出事了,只怕我也无计可施。
我拍了拍墨大先生的肩膀,说道:你能来,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水爷,我也给你带个话,二楼,被人包了场,都是闽南阴行里头,有权有势的人。”墨大先生指了指二楼,说道:阴行大会开始之前,水爷还是上去说几句话?
我说可以。
我让冯春生陪着墨大先生,我一个人上了二楼。
二楼,都是成名很久的阴人了。
其中一个叫刘济北的阴人,对我抱了抱拳,说道:水爷!
“老刘。”我也打了一声招呼。
除了刘济北外,其余的阴人,都没怎么理我。
刘济北说:今儿个,听说水爷要开阴行大会,要跟兄弟们说说新规矩?
我说有这么回事。
刘济北说道:唉!规矩流传了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变化,这说明规矩不能变,变了,就得出事。
我说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先变变看,变了如果不合适了,再改回来。
“嘿!”刘济北说:水爷,你看看我身边这么多的老哥们——没有谁想跟你说话,知道为什么吗?
我说不知道。
“那我给水爷点点。”刘济北说道:我这些老哥们,来了阴行多少年了,日子过得好、富足,大家都很满意,在这儿啊,我们得感谢感谢你师父老廖和你师叔刘老六,有他们在,我们才能发财啊!可现在……你这一年轻人,说要改改阴行的规矩?怎么?嫌我们老了?本事弱了?就开始赶尽杀绝?
“所以你们联合在一起,要找我的麻烦?”我盯着刘济北。
刘济北说:生活有希望、过得满意,没谁想找谁的麻烦!大家得过且过——但这都老了,被人搞得灰头土脸的,一辈子名声,就这么糟蹋了——那谁也受不了啊!你也别说我们抱团,我们抱团,不就是对付你这年轻人的嘛?
我冷笑道:放心,新规矩出来——名声是正经得来的老人,那名声还在,我要收拾的,是那些名声不正经得来的阴人。
“哼哼。”刘济北盯着我说:你要这么说,那就是寒了咱们这些老人的心啊——今儿个,你这大会,注定不太平!
我说道:不管多么不太平,规矩得破,破而后立!你们想破这规矩——那就试试!
“试试。”刘济北说道:话已至此,交情,咱们算是绝了——今儿个,休怪我们几个老家伙,给你脸色看。
“悉听尊便。”我也抱拳,下了楼。
“于水……你可别把你师父、师叔的脸,今儿个丢在这儿了。“刘济北朝我喊道。
我说放心——这脸,丢不了。
我下了楼,坐到了冯春生的身边。
冯春生看了一眼二楼,问我:怎么了,水子?那群老家伙,说什么了?
我苦笑着,说:那群老家伙缠一块了,要对付我!
冯春生说道:那群老家伙我都认识,都是没本事,没干货的阴人,他们是怕新规矩下来,他们赚钱的路子被你断了,所以抱团呢!
我说不怕他们——都是老人了,享了一辈子福,吃了一辈子人血馒头,该歇歇了!
“你这是少壮派啊。”冯春生说道:我看……真要在阴行大会上搞事的,是你啊!
嘿嘿!
我说早改规矩不如现在就改规矩——我安排好了,你就放心吧。
“这么有把握?”冯春生说道:那几个老人,可都不好惹,虽然没本事,但他们马仔多。
“放心。”我说。
这场大会不简单啊,白佛、那夏、抱团的阴行老人,还有那两个巫——智巫和心巫,今天这场会,不好开。
很快,时间到了中午十二点了,鬼爷开始主持这场阴行大会。
鬼爷站在台上,说道:今儿个,为什么喊大家来开这次大会?无非就是有些兄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就对水爷有了看法——今儿个啊,水爷站在这儿,就是为了回答大家的疑问。
台下一阵欢呼的、起哄的。
鬼爷喊我:水爷,有什么要对兄弟们说的,请上台为大家说几句。
我上了台,跟台下的兄弟说道:大家最近情绪不太好——我想啊,大家无非是听了两件事——第一件事,说的是闽南将乱,巫人之乱要起,有人说这一场,是“富贵乱世”,阴人活在乱世,赚的盆满钵满——但大家估计也听说了,我要阻挡这巫人之乱。
“你凭什么阻挡?你这是切了兄弟们的财路。”
“乱世机会多,老子穷了一辈子,这次想着富一把。”
“于水,这么好的机会……你挡我们做什么?”
台下阴人们群情奋起。
我盯着在做的每一个人,说道:台下的阴人很多,我就问问你们——有没有哪一个人,希望自己的父母、妻儿死去的?
我问完后,台底下鸦雀无声。
等了几分钟,一个年级小的阴人,对我吼道: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的,都是活人,是人就有感情,谁吃饱了没事干,会希望自己的父母、妻儿死去的?
我说这就对了——你们如果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妻儿死去,那就最好不要期望巫人之乱,那些巫人,你们并不知道他们是何等的残忍——一旦他们复活,再下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