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来福退出后一会儿全身黑衣目光如炬,彪悍的中年汉子进来。
“帝都的消息?”离倾绝心中一跳,不好的预感一闪而过。
武都头进来后二话不说,扑通就跪在地上。脸色发青,看来被即将要说的消息吓的不轻:“请皇上赐罪,属下带兵无方有愧皇上垂爱,不求皇上饶恕只求皇上赐属下痛快的死。”
“说,什么事?”离倾绝不耐烦的喝道。
“是是,回皇上,属下刚刚收到帝都消息,离王府虽然戒备森严暗卫营百十人为守,但是——瑞皇及其贵妃——失踪了。”
“什么?尔敢再说一遍?”离倾绝蹭的起身:“啪——哗啦!”书案倾倒。书案上的所有茶盏墨宝书卷通通被大掌挥到地上,一阵稀里哗啦的震动之声。暴怒之下的力道令沉重的金丝楠木桌都摔裂开缝隙。
“谁做的?”暴怒的凌厉带着抓狂,离倾绝上前一把揪住武都头的脖子。
“咯——”武都头一口气上不来脸色瞬间就青了。
离倾绝提着他的脖领子将他甩在地上:“暗卫营是吃屎的吗!具体事宜统统给朕说来。”
武都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做暗卫的都是死士,本来他以为被皇上提起来摔死就算了,结果还给他个说话的机会,紧急的喘了几口气,这才说道:“陛下容禀,这事说来蹊跷。本来暗卫营出洞了一百人包围离王府,基本上人挨着人的看守,说什么也是不会出事的。就算神仙下凡还要打一阵子吧。
可是事情却是半夜的时候离王府外的一段墙体忽然就着了火,这火还很奇怪没有蔓延没有缓冲,瞬间就冲天而起,待王府内的护院引来井水,火自己就灭了。暗卫们盯着火光不敢有半点闪失,就怕有人真虚而入,却什么都没看见。更奇怪的是,不到片刻,墙里的暖香阁也忽然冒出来奇异大火。王府的家丁再一拥而上赶往暖香阁救火时,暗卫们并没有离位,依然怕被什么人趁虚而入。但是并没什么异常。当时属下心腹张统领也在场。为了谨慎,张统领命家丁们以检查火势为名进暖香阁查看人质情况,却发现里面人去楼空,门窗无损。张统领虽然发了鸽信,但此事紧急,立即骑上汗血宝马星夜赶来报信。帝都已经开始严密搜查。此事已出属下自知罪责难逃,不求活命,只求陛下赐个好死。”
此时离倾绝已经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很可能是——自己的皇后娘娘。不是很可能。就是她。那火光说来就来除了鬼玺涵盖能有什么如此威力。
离倾绝霎时有片刻的停顿。手僵在半空。
娘娘——皇后——朕的桃桃。离倾绝犹如一口气喘了一半迅速被人掐住脖子般憋闷难受不能理解。
如果说这事是大瑞的暗卫,或者天泽暗中的自己敌对势力,他都可以接受,但是竟然是自己最心爱的最想给与的女人。他胸腔憋闷的想要炸开。
为什么?为什么?你可知这是我多年的心血,我的梦想,我的唯一目标!
之前不管她怎么样劝阻他称霸大陆,怎么样不愿意他征服大瑞,离倾绝都以为慕米桃只是心善只是为了百姓着想,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慕米桃竟然来真的。竟然在自己已经设置了重重预防她的异能的情况下不知轻重,依然用特殊的手段将少师安然个凌碧儿救走。
难道真是姐妹情深?
离倾绝眸子陷入深深的失望和埋怨。他捂着额头哐当一下坐在龙椅上。腿被破碎的玉片划破,鲜血汩汩而出却不觉得疼。
桃桃,原来你的心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难道你就这样见不得少师安然破国吗?
武都头头始终磕在地上,不敢抬头,忽然看见一道血丝蔓延在眼前,偷探看原来是皇上的腿被倾翻的笔筒割破:“皇上,玉笔筒,腿,可用属下帮陛下包扎?”
过了许久听见离倾绝冰冷的声音:“自己下去领罪。”
寅时,东方的空中,一道金色的云层猛然蹦出来,霎那间,万簇金箭似的霞光,从云层中迸射。那些吸饱了霞光的云朵,鲜红鲜红的,在晨风轻轻吹送下,渐渐飘散了,漫天的晴朗便呈现在大瑞的京城上空。
大瑞的正殿上文武百官经过离倾绝的清洗早已经两则恭谨的候立。每侧各列三十六名大臣,全都诚惶诚恐,小心低头,眼睛
都垂眸看着手中的玉制笏板,没有一点杂音。今儿个是新皇帝。是一统海内的天泽皇帝绝帝,就冲着这股子来去无挡,夺人王朝不费一枪一炮的气势就不是凡俗之辈。谁敢不心胆俱服?
少卿,一声圣驾到。
离倾绝穿着金丝金鳞的龙袍由来福在前面,来顺在后面随着,从后堂绕过屏风,走上金銮殿。
众位大臣随即纷纷跪倒山呼万岁:“天泽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江山永固,国运永昌。”
离倾绝面无表情,威严的扫视全殿,微微颌首:“众卿平身。”说着就要撩开龙袍坐上金銮宝殿上盘龙绕云的龙椅。
“不能座!”突然一道红光射向宝座,那龙椅顷刻间便化作一团烈焰,嘎嘎滋滋响了几声便焚为灰烬。而龙椅旁边的离倾绝却完好无损。
满朝文武全都被这一突然的景象吓到了,忍不住嘁嘁喳喳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离倾绝不用抬头就知道这是慕米桃的鬼玺。
斜眼睥睨着此刻已经被烧成灰烬的龙椅,怒气已经决然脸上。
寒气!怒气!怨气!
桃桃,慕米桃是不是我把你惯得?简直欺人太甚,你私放了瑞皇我还没找你算账,现在又闹到宫殿上来,简直令我在天下人面前颜面尽失。
仓琅琅一道寒光,离倾绝拔出琅琊宝剑:“
来人,将皇后娘娘带下去。”
大内侍卫的头领瞬间走上大殿,冲慕米桃先施以礼道:“属下请娘娘离开。”
慕米桃眼睛盯着那座百年楠木的龙椅顷刻间化为灰烬,心里终于放松一口气。至少今天离倾绝没有坐上去,就不算临朝,就不算一统天下,那个不详的宿命结果就不会来到。
凝眸看着离倾绝淡淡的笑了:“夫君有理由大怒,娘子却没有做错。”
“没有做错?”离倾绝咬牙,你素日自作主张,我行我素,自作主张就算了,没想到你是这样不懂事理,竟然在天下人面前如此嚣张跋扈,令自己的夫君颜面尽失。本以为你只是任性,只是没有分寸,只是自己给惯的。没想到此时此刻还不认错,竟然一再挑战他的底线,在全天下人面前,烧了他的龙椅,搅乱他的朝堂,丢了他的颜面,还说没有做错。
“带下去!关进冷宫!”离倾绝眸子转过去,看着朝堂不再看她。
慕米桃苦笑,她知道此事过分,知道自己冒失但是如果不如此,事情就会不可挽回,如果不如此,此刻离倾绝就不是在朝堂发怒,而是魂魄已失。
但是她不能说,天机不能泄露。
心内急切,眸中隐隐泛着泪光:“夫君,就算进冷宫,你也不能坐这金銮殿,和娘子回天泽可好?”
“你?”离倾绝冷颜看着依然倔强的慕米桃,嘴唇发青,气的身子都有点发抖,慕米桃你就这样护着少师安然的江山,就算在天下人面前给朕丢脸,就算朕已经这样暴怒,你还敢——
他就那么好吗?他比得上朕好吗?
“将皇后娘娘带回天泽。”
一众大臣完全懵晕,世人传言天泽绝帝*爱无忧娘娘,世人传言这两口子甜蜜的犹如神仙眷侣,原来?原来两个人竟是貌合心不合?哪一个女子不希望夫君封侯拜相,哪一个皇后不希望皇上称霸天下,这个天泽的皇后竟然让自己的夫君卷铺盖走人?
人人心里狐疑,朝堂上不自禁的议论声便嘤嘤不停。
“夫君,莫怪桃桃,你真的不要坐这江山。”慕米桃被侍卫催促着,扭头看着离倾绝一脸决然。
离倾绝将琅琊宝剑猛的一挥,身旁的汉白玉柱子便被劈下一半:“朕因何不能坐这江山?莫非你是有私情?和朕如此离心离德,朕念你是夫妻,你却一再挑战朕的底线。
来人,将慕米桃押回天泽打入水上冷宫,永远不得特赦!”
侍卫们迅速用绳索将慕米桃双手绑上,娇小的身影被前后押解着走下殿前九十九级汉白玉台阶。
“放了慕姑娘!”忽然太和殿的广场上疯了一般跑来一个人,宝剑开路穿过重重护卫的拦挡,冲上台阶来到殿前,终于被侍卫们束缚住五花大绑按在金銮殿前。
众人立刻鸦雀无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当年京兆伊府的裴公子吗?珏王和老皇帝交战京兆伊辞官回乡从此这一家子人就不知消息,怎么这裴公子还和天泽的皇后娘娘有干系?
“是你?”离倾绝简直要抓狂杀人泄愤,刚走了一个毁他颜面的慕米桃,又来一个情敌求情的。
仗剑指向裴天逸:“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呵呵,想不到一个想当天下霸的人竟然是非不分,恩将仇报。你可知慕姑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裴天逸冷笑。
他一直看不上离倾绝的霸道狂拽。看在他和慕姑娘恩爱的份上,也只有默默饮下今生无望的相思。他本来就有道心,是个清风道骨占有欲不强的人,只因狗娃不舍得他,才在
清风寨暂住,等着慕米桃有朝一日将狗娃接走。
没想到千盼万盼等来慕米桃一封信竟然是种种劝阻离倾绝称霸天下的苦心,希望狗娃能回到离倾绝身边父子团聚转移他的野心。话里话外天机二字没说,裴天逸已经明白了一二。
“什么意思?”离倾绝满腔的愤怒加上狐疑此时风中凌乱。
“看看我身上的信笺。”
来福从裴天逸里衣内搜出慕米桃日前写给裴天逸的书信。玉盘奉给离倾绝。
离倾绝当场看完。脸上完全看不出什么情绪,实际上离倾绝自己也不知道该什么情绪。
“难道现在你还看不出来,慕姑娘这样做是为你好?是想要保护你吗?这必定是——”
“不要说!”慕米桃忽然在台阶下喊道。但是,慕米桃的信和裴天逸的话已经令离倾绝忽然心念一转自语道:“难道是因为天意?”
他忽然健步飞奔飞下九十九级汉白玉台阶冲到慕米桃面前:“告诉我这是天意吗?天意让我避居大陆一隅不能雄霸中原?我命由我不由天,人岂能全由宿命摆布?”
慕米桃苦笑,自己终究还是保不住这天机:“夫君,你没有那个厚重的命盘,前世你吞了妖神的元神,天意便命你今世不得再肆意妄为。大陆国主也是天定,你何苦违逆天意。”
话音未落,忽然天边乌云滚滚,奔腾的乌云仿佛千军万马一瞬间便席卷了全部天空。本来是早上,四周却黑暗无比。
忽然,漆黑的天空中猛的一声炸雷,随着雷声一道闪电劈开,空中竟出现了一道血红色的口子,在覆盖住天空的大团黑云中显得异常诡异。
红色的裂痕越来越大,万道金红的霞光从缝隙中穿了下来,慕米桃身上的绳索悉数落尽竟被那裂缝吸着瞬间腾空。
“娘子!”这一忽然出现的奇异现象真真吓坏了众人,所有人向天长跪。
仓皇中回过神来的离倾绝伸手去抓慕米桃的脚,但是慕米桃被那吸力吸得上升速度太快,离倾绝纵身向空中跃去,只见慕米桃已经离地数千尺,转眼就不见踪影。
此时天空乌云散去,血红的缝隙弥合,迅速就恢复了刚刚蔚蓝如洗的状态。一丝白云悠悠的飘着。
离倾绝却痴呆了一般仰望天空还做着伸手去够的姿势。太和殿广场的所有人咚咚以头抢地向天跪拜。
“桃桃——”半天离倾绝回过神来狂吼一声,口吐鲜血晕倒在地。
时光荏苒,五年后。
岱舆神山,云雾缥缈,盘岩重叠,层层宫阙太阁都揳进看不着边际的悬崖绝壁之中。凭虚凌烟,欲附之险。金顶上耸岩含阁,悬崖云深处飞瀑垂帘,深潭缥缈中古木怪藤,四下里虹光异彩浮动,三五童子静坐遥听鸟鸣幽谷。
一个青葱女子沿山凹的石板栈道登上玉阶,手里摇着毛茸茸的狗尾草。
“露绮师姐真是服了你,人家都是采鲜艳的花啊,你整日喜欢狗尾巴草。”
“嘻嘻,我就觉得狗尾草好看呀,红童你闻闻,多清香。”
“师姐快点回去吧,师傅说你的亲人来了让我带你去见见。”
“亲人?我的亲人不都在这里吗,你们就是啊。“
”这——“红童挠挠头。他可不敢说师姐遭了天谴,心智丧失,被师傅救回来慢慢调养,已经五年了。这不刚好,就有人来认。也不知道那凡间的人是怎么找到神山的。”
玄道门前,一个穿着青色道袍蒙着面纱的人低头扫着门前讲道坛前的落叶。
云朵在他清癯而高大的身形间嬉戏。
吱嘎大门一开,红童走出来道:“扫地的,我家仙师请你进到正厅一趟。”
扫地的没有言语,安静的放下扫帚,弹弹身上的浮灰,便随着红衣小童进到玄道门的正殿。
居中的蒲团上盘膝坐着一位英俊的仙师,正是寒玄。
“露儿,你且和他回到凡间去吧。”寒玄唤来一旁正在盆里鼓弄栽种狗尾草的楼露绮。
“为什么?”楼露绮歪着头:“师傅,这里好好的,为什么要和这个扫地的回人间?”
寒玄笑了:“回到人间露儿便会记忆起来。”伸手在楼露绮的额间一弹,楼露绮便坐在蒲团上昏昏睡去。
扫地的男子眼光始终温柔的围着楼露绮转,见此刻楼露绮昏睡,便俯下身子对寒玄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龙辕谢谢仙师恩德。”
“龙辕。人生一世不过是白驹过隙而已,何苦执着于称王称霸,只要世上有倾心相爱的人互相守护就是为人最美的境界。”
“是,这五年,日日听仙师讲道,沉下心念,龙辕已经恍悟了。以后江山社稷就交给小儿,龙辕和露儿在人间便也要过着闲云野鹤,扶弱济贫的生活。”
“恩。去吧。”寒玄素日俊逸淡漠的脸上浮出一线微笑。拂尘一扫神山大门开启。
此后人间的大陆三国便有了一段佳话传说。
传说天泽的皇后本是天上的仙子,绝帝虽是人间英雄却是不爱江山爱美人。为爱放弃江山,与皇后朝朝暮暮闲云野鹤般自在生活。只在想念现在的小皇帝时才会回帝都暂留。
有人在西昆仑见过他们采药,也有人在雾江南见过他们泛舟。似水流年,春秋几易,再见他们还是年轻时的容颜。
(全文完)
题外话:
读宝们,《娇蛮女相士,过招渣王爷》,今天就大结局了。其实这个书名我一直觉得和文中内容不太相符,但是也没想到更好的名字就这样写下来。感谢大家的支持厚爱。此文结束后,叶子准备暂时停笔一段时间处理下家里的 琐事。差不多要过一段时间开新文。希望读宝们不要忘了常来叶子这里转转,在新文里见面。么么,万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