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瞟了小白一眼,一副立立正正的小公子派头坐在木头板儿边上:“子曰,食不言也。是不是爹爹。”
慕米桃特意破了他红孩儿的形象,给他穿了身小公子的衣裳。
“孩儿会背书了,待会儿爹爹给奖励。”裴天逸慈爱的给狗娃摆好碗筷。
真是惯孩子,这狗娃整个给裴天逸惯出了独生子女病。
小白对此毫不理会:“嘎嘎,太香了。”老婆子将那一碗粥先舀到小白前说:“想就多吃点。”小白伸头嗅嗅。耗子的嗅觉是非常灵敏的,一股子香芋的美味刺溜钻进小白的鼻子。让他的大板牙不自禁的掀开将一大碗香芋粥吸溜下肚。那碗可是西北乡下人家常用的大海碗。
狗娃瞪着澄澈的丹凤眼简直把眼细长的丹凤眼撑成了杏核形。
“小白白,你的肚子是没底儿的吗?”
“嘻嘻,婆婆再来一碗。”小白抹抹嘴把头搂着狗娃说;“老弟,哥哥告诉你啊,这粥是香芋粥。用香香的芋头熬的。香芋,知道吗,贼好吃的粮食,小时候我就爱吃,娘亲想寻到点芋头,储备点过冬的粮食要跑上几十户人家人。有时候被家主发现,那个人人喊打啊。不过娘亲岂是他们那些笨人能捉到的。碰到欠收的时候,周围的穷人都到我们家挖洞找粮吃。话说,自从娘亲走了之后,我老人家几十年没吃到香芋粥了。”
“小白?”慕米桃挨着小白坐着一听小白说话不对劲儿,怎么喝了一碗粥就像喝醉了酒似的?把自己是精怪的身份都暴露了。
此时那老婆婆又笑米米的把另一碗粥给小白端来。
“婆婆,都给小白白了,一人一碗听见了吗。”狗娃舔着嘴唇用筷子敲碗。其他人的粥碗都还空着呢。
因为一路上驿路开粥棚,站点儿的都是单蹦儿的一个或者两个老者,所以慕米桃对这老婆子开的粥棚并没有什么怀疑。
世道艰辛,周围山村的穷苦人家出来在驿路开个铺子既方便了行人也增加了铜钱,本无什么稀奇,但是小白忽然的状况让慕米桃起疑了。
她佯作去婆子的灶上端碗,打开天眼射在婆子身上。
大吃一惊,艾玛,竟然是一具白森森的骷髅。
慕米桃回身迅速把小白往嘴边送已经吸溜了一半的碗打翻:“都别吃。这老婆子是鬼怪。”
话音刚落,那老婆子狰狞的冲着慕米桃怒斥:“多事!”一道黑烟罩住离棚子,裴天逸和两个车夫立时眼前发花看不清事物。棚子外的四匹马嗷嗷嘶鸣。
黑烟里隐隐的人形急急冲着小白招手。小白竟乖乖的向那婆子走去。
“小白,那个婆婆是坏银!”离小白最近的狗娃大喊了一声拉住小白的衣袖。
但是此刻小白仿佛已经没了意识,身子竟然像是被魔法吸住一样是狗娃的手拽不住的。瞬间便被吸住顷刻间化作一股黑烟腾空。
“狗娃闪开,小白已经吸进妖气。”
慕米桃急忙打出鬼玺那黑烟早已经没了影踪。
从来没见过此等妖异之事的连个车夫,和裴天逸在黑烟笼罩里半天才看清视物纷纷大惊失色。
“慕姑娘,你没事吧?”反应过来的裴天逸蹭地窜到慕米桃跟前。
“娘亲,坏婆婆为什么要带走小白?”狗娃完全被这种故事里的情景惊讶,竖起眉毛挑着银枪非常不忿的。“那老婆子是一具骷髅,估计是看中了小白的精气,吃了小白便可化形。”
“我要去救小白。”狗娃说着便为着窝棚环圈跑:“小白,小白——妖婆子你给小爷出来!”
“慕姑娘我们能做什么?”此时裴天逸也看出慕米桃不是凡夫俗子,单就那道红光和狗娃是一样一样的。
慕米桃巡视下四周,只见那红色灯笼还在,里面的蜡烛竟然是一根骨棒。
慕米桃用狗娃的银枪挑下取下那根骨棒,又暗想了一下当天的时间地点,用梅花易起了一卦:艮为山雷水解火山旅。
这一卦,艮山位体,离火为用,八卦里艮应动物则为狐,为狗、为鼠、,在人物为男、为童、为闲人,而应在颜色的寓意则为黄色。离为火预示在方位为南。
慕米桃已经心下了然。
对裴天逸说道:“逸公子,你和两个壮士分头往西南和东南方位的两边去寻一座高坟。坟前附近应有许多祭祀。我和狗娃往正南方向寻找。有消息用火镰为号。”
“慕姑娘,裴某要与你一起,还能护你安全。”
裴天逸初次见识这种诡异之事,眸光里甚是担心慕米桃安危。
“不用,我和狗娃都有神器护体,你也看见了。自己和壮士们保重。赶紧找到小白要紧,时间久了小白恐怕要被吞噬。”
“慕姑娘一旦有事一定告知裴某,裴某若是找到目标便以箫声为号。”
“好。”
此时丘陵夜色,只有天上一轮明月。
几个人迅速消失在向南的夜色里。
慕米桃带着狗娃凭着异于常人的视力向正南方的石砬子群里走。
真难想象这样的地方会有坟墓。也许是荒坟也不一定。
走着走着便见到许多树。这种临近沙漠的丘陵地带最多的树就是胡杨。但是在这里,慕米桃见到的竟然是一片松树林。树形粗大。树冠在冬天也是茂盛的黑黝黝的盖在头顶的天空。
月光再亮也被这松树林挡住。
远处闪着磷火。空气里满是阴嗖嗖的凉气。
“娘亲,你害怕不?狗娃一点都不怕,你看我手热乎乎的一点不怕。”狗娃小嘴说着不怕,拽着慕米桃的手却越来越紧渗出一丝汗。
“宝贝,世上的事情不是你怕它就不发生,你不怕它就多发生。一切顺其然。咱们不惹事但是必须不怕事。”‘啵,啵,啵!’狗娃跳脚在慕米桃脸上亲了三大口:“娘亲,你不止美腻还很勇敢,你说狗娃怎么这么好运,有美腻又勇敢的娘亲呢。嗯?”
慕米桃自从和狗娃相认以来,还是第一次被狗娃主动索吻,现在又加上奶声奶气的小恭维。
做娘亲的小心肝像抹了蜜似:“狗娃,这都不算啥,你娘亲还有更勇敢的时候呢,以后跟着娘亲有肉吃,有热闹看,好不好。”
“嗯,跟娘亲走,听爹爹的话。保证有前途。”
“额?这顺口溜说的还挺溜的。”慕米桃摸摸狗娃的茶壶盖头。
“爹爹教我的,一遍我就记住了。”
裴天逸。慕米桃抿着嘴哭笑不得。他还真怕狗娃从此就转移爱之情了。现在就教导上了。
走出松林,不远处还真出现一大片稀稀落落的坟包。月亮光倾泻下来映着松林的树影,洒在一个一个的小土包上,蓝的黄的鬼火点点,忽明忽暗。有些个新坟上还摆着一堆地的白花花的花圈儿,坟地南边紧挨着一条河。河里光闪闪的不知道是鬼火,还是月下的水光,还是水里窜出什么发光体。
倏地这景象嗖嗖的让人毛骨悚然。
慕米桃不禁毫毛孔竖起打个激灵。捏紧了狗娃的手:“狗娃不怕,心静则鬼神不动。记住了。”
“嗯,娘孩儿才不怕。”
忽然从几个坟头间忽地窜出几个三尺多高的小人。穿着绿布,蓝布的衣裳。张开血红的大嘴嘻嘻咕咕的似说似笑,只是那声音非常的奇怪。
不等慕米桃动作,已经一道红光打了过去。窜出的狗娃射出鬼玺后迈开胖腿用踩风火轮的速度跑过去看。
“娘亲,你来看。原来不是银。”狗娃惊奇的大叫。
慕米桃紧随着狗娃纵身到方才被鬼玺光烧毁的地方,只见几个坟头间零散着没有烧完全的纸灰。余烬处还有一条彩纸扎成的腿。
“是,纸人。”
“纸人也会牛血吗?”狗娃是想说纸人也会流血吗?年纪小大舌头奶声奶气的把流说成牛。
此时狗娃已经走到坟头和松树之间。
果然在纸人烧尽之处蔓延了一些血迹。慕米桃寻着地上的血迹印子细看不禁也惊讶的张嘴:“那不是纸人的血迹,是树。”慕米桃拉过狗娃:“你看这是你发出鬼玺的威力透过纸人烧到的这颗松树,这是树身流出的血。”“树?爹爹说,树是植物,沙漠里的树很稀少,我们要保护。哦,树树,对不起,红孩儿不是故意要烧到你的。”狗娃倒是被灌输离环保意识,胖手扶到树干安慰般拍拍。
忽然一阵怪笑,自树身传来。狗娃一惊,被慕米桃拉在身后,树冠间竟然有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高深莫测的看。慕米桃将狗娃抱远了松树,打开天眼。那眼睛顷刻间消失了。松树并没有什么异样。
幻术?慕米桃飞速思考着,掠走小白的骷髅妖术不低。此时很可能正在暗处和他们玩阴的。
此时慕米桃没法静心用灵识出体来探知劫走小白的骷髅的具体坟墓。只能用天眼查看坟场的情况。竟然没有头绪。
忽然辟里啪啦一阵声响,自南面的河水里鲤鱼跳龙门般蹦出许多——不是鱼——是骨头,白森森七长八短的布满河滩。
“眼睛,眼睛。娘亲眼睛在那。”小白忽然从慕米桃怀里蹭下来,急溜跑到河边。
河滩草丛里一双幽幽的闪着白芒的眼睛正一闪一闪的望着这对母子。
草木幻!有一种幻术就是妖主依托在草木之上,惑人。
“狗娃,运出鬼玺把这片河滩的草烧了。”慕米桃悄声附在狗娃耳边道。
话音未落,狗娃已经一记左臂怒气将红光发出落在那闪白光的眼睛处。
河里安静下来,骨头也不跳了。
四周也安静下来。
“小爷我还挺有威风的嘛。小眼睛,你出来?你出来?看你还敢出来!”狗娃自恋的啵脸一口自己的胖胳膊。慕米桃拉着狗娃自己按着自己测出的方位寻找大坟,坟前有祭物。围着坟场走了一圈。一抬眼,还是这片河滩。
“狗娃,你看看这里我们刚刚是不是来过。”
狗娃。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有点点糊焦焦的味道,是孩儿刚才打鬼玺的地方啊。”
“糟了,我们遇到了‘鬼打墙’。”
“‘鬼打墙’是什么东东?我和妞妞也经常玩砌墙拆墙的游戏。”狗娃奶声奶气的很是不屑。
“是哦,宝贝说的对,‘鬼打墙’我们就拆了墙。”
慕米桃天眼一转,发现坟场东边有一层雾气,很阴很重的雾气。
这里是“‘鬼打墙’渊源了,应该。
“狗娃,看见前方空中左上角那个树梢了吗?待会你就将鬼玺的威力发在那里。娘亲要打的方向不同,待会和你同时发力,一定要同时。”
狗娃眼睛寻到娘亲所指的地点,笃定的点点头。
霎时两道红光一起分东西二方同时向东南空中射去。
哀嚎一声般的响动。空间似乎明朗了。慕米桃再定睛看了看方位,正是刚才从松树林出来的地方。
这片坟场比刚才看见的大得多,简直可以用连绵不断来形容。坟头大小不一,有的坟包甚至远远大于其他小坟。应该是同时埋了多处尸骨。很多坟头都有祭祀。所以慕米桃断定这种在丘陵边缘地带忽然出现这样一个大坟场,有可能这里是曾经的战场。
只有战死的兵士被临时埋葬才会如此大小不一的坟包。
此时隐约传来悠扬的箫声,凄凄婉婉,似倾述更是在召唤。
“是爹爹。”狗娃兴奋的跳脚往箫声起的方向跑。
“娘亲,一定是爹爹找到小白白了藏着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