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温柔缱绻的目光明明和陈祥整个人平常展露出来的阴冷暴戾气质不搭,但在这一刻却诡异地和谐。
陈祥微微低头,这是他最像陈奕的角度。
一个恍若回忆里的吻就要落在赫连菡的唇上,赫连菡有些恍惚,但下一刻耳边却又响起陈奕的声音。
“赫连菡,你把我当第二条船上的傻子吗?”
“我还爱你,但我不想再爱你了……”
“阿菡,我们就这样结束吧……”
赫连菡猛地惊醒,她从陈祥手中抽回手,淡淡地看着他:
“陈奕不会这样说话,他从不直接说情话,他的情话在书里记着,在行动里表现着,但从不会当面和我直接说。”
陈祥僵住,明明天气还远没到冷的时候,但他却四肢冰凉――
这是来自心里的寒意,随着血液流转,似乎要将他整个人冻住。
一直都知道会是这样,但怎么就不死心呢?
她的心,早就已经随着陈奕的死而去了。
陈祥望着赫连菡,忽然淡淡地笑了,眼底深处尽是悲凄。
他笑靳恳风是个留不住人也留不住心的废物,笑靳恳风是个十几年来一直可怜兮兮巴望着的傻瓜,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如果不是和陈奕有牵扯,哪怕把一颗心掰碎了双手捧给她看,她也不会多留意几分,只会面无表情地走过。
她和爱情有关的所有,都随着陈奕的死亡而一同被埋进了墓里。
陈奕,有时候我庆幸你死的早,有时候我又厌恶你死的早。
导活人或许斗不过死人,死人却早已经失去了“斗”的机会。
所以,你还是死得好啊。
赫连菡转身,朝书房外走:
“今天这一巴掌,我并不是故意的,但打了我也不后悔。”
陈祥望着赫连菡的背影,表情渐渐沉下去:
“今天这事明明就是靳君屿下的局。”
赫连菡停住了脚步。
陈祥以为赫连菡要回头,顿时收了脸上的阴沉。
赫连菡却只是顿了顿,又接着往前走,伴随着的是清清淡淡的一句话:
“但你是主动借着这个局去伤他的,何况当初那场车祸也是你背后出的手,已经够了。”
陈祥将陈奕搬了出来,冷声道:
“可在我看来不够!我哥当初死的太巧了,我哥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么多年来,你也一直怀疑着吧?”
赫连菡回头看向陈祥。
陈祥缓缓咧开一个笑容,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勾魂的鬼怪:
“靳家太脏了,已经满是血腥和罪孽,再死一个无钱无权无势的圈外人又算得了什么?”
……
赫连菡并不会喝酒,一喝酒就容易说胡话,甚至会撒酒疯。
这么多年来,她信佛信道,吃素戒酒戒烟戒七情六欲。
今晚这还是第一次,在非陈奕的忌日破酒戒。
陈奕听着一下比一下重的砸门声,从床上坐起身,开锁进了赫连菡房间,就见房里满地狼藉,赫连菡状若癫狂地敲着门,似乎这门是阴阳交界似的。
陈祥上前几步,抱住赫连菡,不让她再发疯,语气轻柔地哄她:
“多大的人了,还和十几年前一样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