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多远,周氏就开口叫住陈意浓,想要说些什么,但当陈意浓回过头来,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时。
周氏一时间有些难以开口,但到底还是出了声:“今日婶婶也并非故意,还请你不要记挂,更何况也是为你好。”
起初周氏说的陈意浓都还能理解,只是说到后来说什么是为了她好,陈意浓就不得不感慨周氏脸皮之厚。
趋吉避凶本就是本能,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周氏为她自己来围堵她,几乎是要动粗似的逼着她去陈老夫人那里,如今却过来说是为她好?
“我晓得,婶婶不必担忧。”
陈意浓明面上还是跟周氏维持着和气,横竖日后陈家覆灭,周氏也是拦路石,迟早都是要踢开的,不急于一时才是。
周氏这才松了口气,任由陈意浓离去。
“姑娘,方才长公主领着崇明郡主来过,已经发达了月红那个丫鬟去找您,怎么您这时候才过来?”
长公主今天来过陈家,陈意浓忙完自然先去找谭嬷嬷,谁知才刚见面,谭嬷嬷就打了她措手不及。
“月红?我今日并未见着她,长公主母女两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陈意浓先进屋,看过沈氏此刻睡得正好,才退出来问话,谭嬷嬷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又请罪:“也怪老奴老糊涂了,怎么也不该放她们进来的。”
“这倒没什么,长公主本就是难缠小鬼,只是今日容大夫辛苦,嬷嬷得空就给他做一桌子菜也好,月红如今可回来没有?我今日当真不曾看见她。”
陈意浓对过时间,晓得月红来找她的时候她自己应当是在花园里头,想着是小丫鬟找不着她应该就回来才是。
“不曾看见,那孩子是老奴的外孙女,性子养的皮了些,她老子娘就住在府外,兴许是找不着您怕回来吃我教训,跑回来家住几日也有的。”
谭嬷嬷摇摇头,却不大在意,月红是她得了主子恩典带进来的,却还是良家,到底拘束不住,家又住的近,时常跑回去也是有的,都是活计没做好,谭嬷嬷想着她不是做奴婢的人,也就随着她去。
这个月红陈意浓有印象,上辈子谭嬷嬷去世后她就把月红收到自己院子里管着,是个圆圆脸活泼可爱的小妮子,后来她被陈意拂算计险些死在院子里,还是月红拼了命跑出去,说自己是良家,若是随意打杀是杀头大罪,这才为她拼了命出来。
只是可怜小姑娘最后还是被徐姨娘算计着没了性命,因着不愿月红再受那些苦头,这辈子她索性就没向谭嬷嬷要人。
她是知道的,谭嬷嬷是想给这个良籍的外孙女说一门干干净净的安安稳稳的亲事,她又怎能不成全呢?
“如此也好,这几日就让月红在家里头舒舒服服住着吧,横竖春闱也还有几日就要到了,嬷嬷帮我跟月红说,到时候我领着她上街看状元去。”
“姑娘太惯着她了。”
陈意浓重生以来一直将月红当妹妹似的疼着宠着,因此说要领着她上街去玩,谭嬷嬷也觉得正常,稍微说了一会儿话,就出门去把容大夫请了过来。
“容大夫,今日多谢你了。”
容大夫进屋,陈意浓就亲自给容大夫端来一盏温热牛乳,多多加了霜糖,容大夫嗜甜如命,再加上吃人嘴短,原本还打算好好刁难一下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容大夫,语气就不由自主转了弯。
“你这丫头还算懂事,老夫也知道你找我过来做什么,说实话,那对公主母女带来的御医没做什么,诊治也认真诊治,只是医术不行,老夫看来就是酒囊饭袋一个,等春闱过了你这小丫头成个亲,让你母亲心情松快松快,病就好的快了。”
陈意浓先时听着还好,等到容大夫催她成婚,那对白腻耳垂就浮现出艳红,一向伶俐的嘴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好在沈氏醒的及时:“浓姐儿,可是你过来了?”
“母亲,是我,您身子了还舒服?”
陈意浓匆匆起身转进内室,那样子看着甚至有些落荒而逃的滋味,容大夫美滋滋嘬了口牛乳,心情愉快不少。
“母亲,长公主今日过来可有为难您?”
陈意浓搀扶着沈氏坐起身子,喂了点温水让沈氏润润嗓子,沈氏显得有些疲惫,但好在精神还不错:“没有,如今你我母女也是有封号的人,她不敢太乱来的,倒是今日,徐氏有什么动静么?”
沈氏既然问了,陈意浓就事无巨细的把今日的事说了,听得周氏行事,沈氏皱了皱眉头:“原先也是知道她厉害,却没想过手段如此,不过当初为娘的……”
她笑了笑,有些无奈又有些不好意思:“性子实在是太过懦弱,跟她起不来冲突,想来她也就不如何把我们放在眼里,只是如今看,她未必就不会对我们下手,毕衡哥儿日后进官场,又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
“周家虽说清流,可你看你二婶婶平日里吃穿用度,哪个不是好的?就你二叔的俸禄跟月银,怎么也供不起,无非就是娘家给的钱,周家想必也没少拿好处。”
沈氏很少这样谆谆教导,陈意浓也就乐意来听,两母女静静倚靠着,像是在弥补前几年根本没有享受到的时光。
陈意浓当然不会告诉沈氏,不管周氏如何作为,是否要跟她对上过招,注定是逃不开的阻碍,她想要救出自己的娘亲沈氏,就必定要把陈家连根拔起才好。
“我也有些困了,你今夜就睡在这里吧,不必回去,我们母女两个许久没有同床,不如好好亲昵亲昵,浓姐儿也要出嫁,为娘的这时候跟你说些夫妻之道也是好的。”
临了了,沈氏却开口挽留陈意浓,其实跟沈衡如何相处,沈氏是早就说过的,如今突然要留她下来,无非是说周公之礼的事情,陈意浓心思玲珑,又有什么不懂的呢?
却也并没有拒绝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