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筒子被
什么是筒子被?就是把被子缝成一个筒,我们习惯叫被服筒。实际上这种叫法是不精确的,应该叫“口袋被”。因为,它像口袋一样,一头是缝死的,只一头有口,能钻进人。这是在我们小时候,母亲怕我们冬天睡觉冷、四面透风盖不严被子的重大发明!
那时候的被子全部是家织大布做成的,被里和被面都是大布,只不过被面是人工土法染的月白色,带有圆色的花纹,由于大布很窄,做出来的被服也很窄,缝成口袋时,不比家用盛粮食的口袋宽多少,小孩子钻进去没有太大的多余空间,可以在炕上滚来滚去,有时我们就在炕上滚着玩,也觉得很有乐趣。
它的最大优点是连被服带褥子都有了,否则,我们睡觉是没有褥子的,如此缝成口袋,我们非常高兴,必定有了不是褥子的褥子。母亲看我们非常高兴,她也流出了幸福的泪花。
否则,我们就直接睡在炕席上,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无论冬夏都是直接睡在炕席上,早晨起来,看看身上,满身都是”炕席花子”。
年轻的读者知道什么是炕席吗?有句俗语大概听说过吧:“卖炕席的睡土炕,卖咸盐的喝淡汤”。炕席是用”秫秸糜子”编成的,就是把高粱的秸秆劈开,刮干净里面的秫秸瓤子,用外面的硬皮编成的。
那时候的炕席不论“张”,而是轮“领”,不知道为什么也不论“床”。到集市上买炕席,一领的价钱是1.8~3元钱,分尺寸大小和质量,主要还是看炕席是白糜子的还是花糜子的。
“糜子”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名,就是秫秸皮,其颜色有纯乳白色的,也有红白交杂色的,后者称为“花糜子”就不值钱。
几乎所有的人家都是每逢过年才换一次新炕席,一般说炕席的寿命也就是一年,然后就坏了或出窟窿。即使是一年换一次,很多人家也换不起,破碎的地方用旧大布缝上,以免露出土炕,也有的人家用牛皮纸糊上或缝上,还有人家不管不顾,顺其自然,就让它露着土炕。
习惯上,换炕席都是在年三十上午铺,每当铺上新炕席时的那一刻,感到整个屋子都是焕然一新,心里无比的喜悦与敞亮,整个屋子也亮堂了很多,有了过年的新气象。不管对联写得怎么好,不如新炕席好,换上新炕席才是真正的气象更新、春意盎然!
那时候农村冬天的晚上都有一个早早“捂炕”的习惯,就是在睡觉之前一个小时或更长时间,把被子先铺到炕上,目的是让被子热乎,钻被窝时不凉;二是不让炕上的温度跑掉,尽量保持第二天早晨炕不太凉。人们唠嗑就坐在被服上,加上屁股的温度,到钻被窝时基本上就是暖和的了。
坐被服也有讲究的,一般是自己坐在自己被服上,倒不是别人的被服不让做,而是自己热乎自己的被窝,坐别人的那是帮着别人热乎别人的被窝。
那时候农村不烧煤,也没有煤,不生炉子,再算有煤,也没人买得起,全部烧柴火,所有的取暖就是靠做饭取暖,就指望着那铺炕的温度散热。有时做那点饭烧不热炕还得特意烧烧炕,这也得是有点条件的人家,或者是有半大小子的人家,比如我们家。否则,没有办好就是睡凉炕。
可能有读者说:“为啥不铺电褥子?”这话就太幼稚可笑了,那时侯还没人发明电褥子,假设有电褥子,当时也没有电。
那时候,家家户户柴火都不充足,冬天,家有半大小子的就上山搂柴火,背着”花筐”(背筐),拿着耙子搂山上冻干的柴草,一背筐就能烧一个热乎炕。那时候,我们冬天的中心任务就是搂柴火。
不知为啥,当时的柴火那么奇缺,山上的柴柴、沟里的树叶都被搂得精光。现在,我回到皮杖子看见漫山遍野的柴草铺到地上很厚,没有一个人拾柴火,苞米秸子都一年压一年的烧不尽。
多少年来,炕席也绝迹了,都用炕格代替干净美观又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