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来自于魔界的力量吗？
曾经魔界还在时，魇极少会在人界沉睡，这里的恶念，远远不如魔界那些为恶念贯穿生命始终的生灵们来得汹涌。
魔界的魔，与魇相互依存，待到魇成长至一定的程度，“饲养”它的魔便会将它整个吞食，只需要小小的休养，等待新的魇追随着恶念而来，就会再次开始这样的“饲养”。如此循环，没有终点。作为代价，亦或是回报，“饲养”时，魔基本都在顺从魇的指引，眼中没有黑白。
然而魔界消失，它只能在人界的阴影中沉睡着，没有尽头地等待着人类的恶念滋养，直到......
巨大的变动带来足以唤醒它的哀嚎。
慕玉咬紧牙关，魇对仙心的侵蚀是可以被察觉的，她仙心还未修炼完成，只是立在这里，就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安无感觉到了她的异常，但并没有做什么。
白锦飞身跃下，带起一阵清风。
“又见面了，白锦。”安无微笑着，“希望你不要辜负这些等待。”
白锦这才看到，安无和慕玉的身影。
“安无仙君。”白锦拱手行礼，“可否告知，两位是如何进得禹州城的？”
没等安无开口，慕玉便挑眉回道：“这和仙子又有什么关系？当务之急，是把魇从这里带走，难道不是吗？”
白锦：“带走？”
她摇摇头，笑道：“就算你们进来和我没有关系。但把魇带走又有什么用？阴影中的魇永远不可能断绝。”
“你的意思是......？”慕玉猜测道，“你想让整个禹州城为魇陪葬？”
“不，是一部分。”白锦闭上眼睛，摇了摇手指。
魇对血肉之躯并不感兴趣，它只爱疯狂的恶念，只要恶念吞食得够多，它就会有一段稍稍放松一些的空档。
只要......
“这就是禹州城的代价吗？”安无意有所指地看着远处，“你倒是要狠一些。”
她竟是借机想要清除一些恶念，是为了这样的原因让神族遗孤布下聚灵阵封了城吗？
大胆的想法。看来“神族遗孤”，和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慕玉还在忍受着心口的痛楚，真正的仙却在判下禹州城的死令。
她还是不够了解他，居然会天真地以为，他来禹州，至少是为了拯救禹州城的百姓。
可他却是为了来找回那些“代价”。
——
“禹州城如今这副模样，真是难得一见的美景。哈哈，哈哈哈哈......”
“星月，娘亲的好女儿，你说，是吗？”
星月攥紧了拳头，一双眼中满是怒火，却没有说什么。
珈暗美丽的面容上，总是带着的几分愁绪，早已经被恨意冲淡。
“这些都如你所愿。”星月道，“那么，小璃呢？”
珈暗动作微顿，转而笑得更加妩媚。
“星璃同样是我的好女儿，不要着急，我是她的娘亲，总不会伤害她。”
星月冷哼一声。
当年想要把她们彻底诛杀的，恰恰就是这么一个口口声声说不会伤害她们的“娘亲”。
星璃如今还在沉睡，那画妖更是虚弱至极，若不是束魂绫紧紧牵着他们，没有白锦的牵引根本无法斩断，怕是珈暗会直接将他们分开，把那累赘的画妖杀死，在生命共享中失去联系，星璃也会因此成为一个灵魂残缺的傀儡。
“珈暗，几百年过去了，只有你还活在过去。”星月凝视着她不含感情的眼睛，“小璃是无辜的。”
珈暗轻哼一声，没有反驳，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冰棺中沉睡的，是已经许久未曾醒来的星璃。
她紧蹙着眉，可以感知到外面的变化，但无法回应，无法开口。
画妖在她身边，嘴唇惨白，发丝没有束起，凌乱地披散着，一身华贵之气散得七七八八。
星璃微微鼓起的小肚子，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珈暗推开门，身后是星月焦虑的脸庞。
“你瞧，多可爱的姑娘，我的女儿，”珈暗笑着，指着星璃，“就连那一腔痴情，也是与我相同的。我的女儿......和我走了一样的路。”
星月抿唇，走近几步，感觉到面前的障壁，只能停下来。
珈暗不会让她靠得太近。
星月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星璃沉睡的脸，和一天天鼓起的肚皮。那里面还有一条生命，等待着见到外面的太阳。
珈暗抚弄着指上的蔻丹，语气带着几分惋惜：“你说，我沦落至此，和我的女儿脱不了干系，那么我的女儿若是生下这个孩子，是不是也会一样痛苦？......既然如此，这个孩子留着，就是个祸患。”
说到最后，星月的记忆渐渐和几百年前，珈暗喃喃自语时重合。
“我的女儿们，是你们，都是你们，美貌和青春，我的修为，被你们吞食干净，现在他觉得我是妖，觉得我不如那些女子美丽，他不要我了......只要你们没了，一切就可以回到从前的模样，只要你们没了......”
这么说着，珈暗拿出了噬魂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星月和星璃天生九尾，出生即可化形，就是因为在娘胎里吸取了珈暗所有的修为，将她变成了一个废物，珈暗的噬魂钉虽然是仙器，但在没有修为的她手中，根本不会有威胁。
星月神智来得更加早，模糊地理解了珈暗的意思，便夺了噬魂钉，拉着懵懂的星璃逃离了珈暗的掌控。
如今，时过境迁，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模样，面对星璃，她竟是又有了同样的想法。
她想杀了星璃的孩子。就像当初想杀了她和星璃一样。
感觉到星月隐忍的怒气，和已经开始散发威压的灵力，珈暗微笑着。
“怎么，觉得不好吗？”
“人界的男人，大多负心，星璃是我的女儿，我是为了她好......你说，如果她醒来，发现为之付出了一切的男人已经变了心，那要怎么办才好呢？倒不如现在，就把这些后顾之忧，早早地解决掉。”
她眼底翻涌的色彩，带着浓郁的血色。那是身后数不清的业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