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不长,葭月也没想着做什么。正好,槐序也是这么想的。两人决定做回凡人,过几天普通夫妻过的日子。每日里晨起暮歇,不问世事。
三天后,两人坐上游隼,跟着云草去了广寒界。到的时候,天刚黑,万物俱静。十二巫仙已然就位,连鸿也站在月桂神树的一片叶子上。神树前的祭台上,白雨正看着天发呆。众仙也都在,或坐或站,依次列位于水月潭周边,组成了一个巨大的万仙大阵。
到了地方后,云草便不管葭月和槐序了。不仅是她,连着魏无忧和肖重山也都飞上了天,排在了仙人们的后面。
葭月和槐序站在水月潭边上,先是对视了一眼,这才仰头朝天上看去。这一看,可不就发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玉虚子在,月老也在,还有好几位只出现在传说中的古神。这是要做最后一博吗?原来做好准备的不止是他们。
正想着,右手就被人握住。她缓缓转过头,朝槐序露出个笑脸。槐序亦露出个浅笑来,这才扭头看向树上的连鸿。
连鸿心有所感,低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只一眼,他就又抬起了头。莲花面具出现在他脸上,意味着“祈月”开始了。
慧眼已开,一点如流星般耀眼的白光从里面飞出,化作一轮圆月高挂在月桂神树上。皎洁的月光,将整个水月潭都笼在了里面。白雨伸手接了一抹月光,这才缓缓跪了下来,现出自己似龙又似四不像的原形来。等他的躯体如花一般枯萎,这就消失在了祭台上。
“起!”连鸿的声音好似从天边传来,缥缈如风。他本人也跟风一般,在月桂神树上翩翩起舞。不止是他,十二巫仙也跳了起来。不过她们跳的舞跟连鸿跳的不同,而且一人一舞,没有一个相同的。但葭月却知道,不管是连鸿还是十二巫仙,他们合的都是一首曲子。这首曲子,她听过几回。盲僧不知为何没来,且让她试试吧。这样想着,她就取了月琴出来,弹起了那首古老又悠远的曲子。曲声一出,原本沉重的祭典添了一丝轻松的氛围。至于随这首曲子出现的灵影,却只有葭月和槐序两个人欣赏。只今夜的天似乎太黑了些,灵影里出现的景象模糊的很,影影绰绰叫人看不清。
倒是天上的那轮虚月里,出现了一尊神像。只等这神像露出石头眼睛,连鸿这才停下来,食指在眉心一划,强行叫慧眼睁开。就见着两点明光从慧眼里再次飞出,在先前那轮虚月左右,以拱卫之势化出两轮新的虚月来。连鸿猛的吐出一口血,慧眼所在的眉心亦流出了一道鲜血来。他却只做不知,俯身做起了祈月状。众巫仙见了,亦停下祭舞,随他一起做出祈月的姿势。
最后,三轮虚月在连鸿和众巫仙的祝祷下,合而为一,组成了超级月亮。神像再次出现,石头眼睛也跟着睁开。透过他的眼睛,却什么都没见着。就当众人以为请神失败的时候。一道轻哼声忽然响起,不等众仙反应过来,一只巨掌就从神像的眼睛里飞了出来,以泰山压顶之势,打在了万仙大阵之上。三生天最顶级的战力,在这一掌之下竟然不堪一击。好在云草唤出了流光镜里的那道神光,将巨掌炸出了个洞来,这才给众仙谋了一线生机。
巨掌出现的时候,槐序就对葭月道:“再见,阿月!”
葭月深深地看的他一眼才道:“再见,阿序!”
槐序点点头,拔出背上的大刀,朝着自己的心口狠狠刺去。眨眼间,他的血肉就被刀身吸干,连着骨头都没留下。不等葭月的泪落下,九渊就现出了自己的灵体。只听他喊了声“傻子”后,这便举起了刀,朝着头顶的那只巨掌而去。
“是你!”先前的那道声音再次出现。
“是我!老朋友了,不来见见?”九渊的声音一惯欠揍。
“好!”
刀影如海,很快就将整个天给遮了起来。不管是那只巨掌,还是那轮超级月亮都被遮住了。
月老激动的道:“屠神术!云丫头,是屠神术!”
云草半阖着眼,没有看天,而是看向依旧站在湖边的葭月。
月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嘴巴猛的闭上了。人神在的时候,也只重伤了这位,何况人神已经不在了,剩下的这个只是个刀灵。真正能结束这一切的,还得看这丫头。
不止云草和月老看着葭月,众仙亦是,不过谁都没出声。
早在槐序消失的时候,葭月就进了识海,想在记忆长河里找到天珠。只可惜,天珠似乎并不想见她。
只到她想起什么似的,朝着河里大喊:“我愿意!我愿意为救三生天甘心赴死!”
声音才停,天珠就出现在河畔,神色复杂的看着她道:“我输了!”
葭月才张开嘴巴,就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低头一看,就见着自己的身体正一点点的消融。知道自己要死了,她努力的抬起了头,想知道那位会不会来救她。才抬起的头,立马又低了下来,紧接着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随着葭月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众仙总算松了口气。天珠,她回来了。
天珠才睁开眼,九渊就被打了下来。他身上气息极弱,银色的眼睛黯淡了不少,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只瞥了天珠一眼,他就没入了刀身里。
天珠手一伸,刀就出现在她的手上。看了眼云草,这才飞身上天,正好碰见了黑年。黑年便是挥出巨掌的那位,也是一心想重归本体的那位。他原本没有名字,这是他遇见人神后给自己取的名字,连着样貌和身形都一比一复制的人神。这要是叫那些写狗血话本的作者们知道,肯定以为他对人神爱的深沉。
眼瞧着天珠从底下飞上来,他俯下身子道:“天珠大人。”
天珠神情淡漠的道:“我输了!去吧,这里不属于你。”
黑年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朝生山是众天之主,别说他,就是回归了本体的他,也不敢忤逆这位。这样想着,他朝天珠拜了拜,转身离开了三生天。
黑年离开后,众仙彻底松了口气,齐齐跪了下来。天珠没理他们,才准备离开,又回过了头,将手里的刀抛了出去,这才消失在星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