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到了傍晚才回宫,回到宫里天已经黑了,到两仪殿就发现李显已经在两仪殿等着了。
“怎么样,她有说什么吗?”李显有些忐忑地问。
看来他自己也清楚,虽然这次太平答应了和他一起演戏,但并不代表太平心中没有怨念。
婉儿也替太平感到心寒,于是语气有几分不忿,“陛下既然知道她会生气,不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吗,既然已经做了,就不要再问了。”
“婉儿,就连你都要这样跟朕说话吗?”李显有些伤怀,又说“重润不在了,重福被赐死,重俊也误入歧途,如今朕就剩重茂一个儿子,朕不得不为他筹谋,婉儿,朕希望你也能理解朕的无奈。”
婉儿见他难过,不忍再说,身为上位者总是会有自己的无奈,何必苛责他呢。
“陛下用晚膳了吗?”婉儿适时转移话题。
李显扯出一个笑容,“朕在甘露殿用过了。”
婉儿也是在公主府用了晚膳才离开的,于是点点头,“婉儿也已经用过晚膳,但是今日出宫还有许多事情没处理,一会儿还要查看编修书籍。”
她本意是让李显去干自己的事,却没想到李显随意地坐下,“朕没什么事情了,你做自己的事就好,朕在旁看着。”
“好”婉儿走到案桌旁,今日她虽然不在,但修文馆编修史书的长史已经将今日编撰完成的书籍呈上来了,她只需过目检查就好。
今日编撰的是东汉史书,恰好编写到了和帝一朝,她看得认真,不知不觉就看了一大半,屋内的烛火也换了两次。
李显一直在旁翻看婉儿看过的书籍,眼见烛火又要燃尽,她还全神贯注地查看,全然忘了时辰,细长的玉坠耳环随着她侧头的动作摇曳着,李显似是来了兴趣,碧青色的玉坠映着烛光着实好看,于是见耳环停止了晃动又伸手将她的耳环拨弄了一下。
冰凉的触感让婉儿回过神来,诧异地看着李显,“陛下怎么了?”
李显微眯着眼看她,“昭容似乎是忘了时辰。”他说完指了一下不远处的更漏。
婉儿一看才知道居然已经亥时了,她居然看了快两个时辰,她有些不好意思讪笑,“陛下为什么不早提醒婉儿,明日陛下还要早朝,应该早点歇息的。”
李显又伸手去摸她的耳环,“你都没有休息,朕怎么能自己去休息。”
脸颊唰的一下热了起来,婉儿手足无措的,伸手制止李显拨弄耳环的动作,嗔怪道:“陛下别闹了。”
见她这样无措,李显哈哈大笑起来,“不跟你闹了,眼看烛火又要燃尽就别看了,早些休息吧,大晚上看书伤眼睛。”他说完自己先进了内室。
婉儿合上书籍,叹了一口气。
第二日一早,李显去上朝,婉儿则去了修文馆,谁知才到修文馆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昨日婉儿乍然见到李昀心中震惊所以有些无措,但今日她已经能从容应对,这人不过是长了一张肖似李贤的脸,毕竟不是他。
“昭容娘娘”众人见婉儿来了,皆起身行礼。
婉儿的目光停留在李昀身上,李昀也是毫不避讳地朝婉儿轻笑,笑起来的模样简直和李贤一模一样。
这样肖似李贤的人却是一颗棋子,这让婉儿觉得有些难受,她轻声道,“免礼”说完采禾抱着书籍上前,将昨日的书籍分发下去。
婉儿接着说,“各位的编撰我已看过,都已经注释了,你们自行看看吧。”
“是”众人应声坐下,开始翻看起自己的书籍。
唯有李昀还是站着,朝婉儿拱手,“昭容,请问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吗?”
“你先随我来。”婉儿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
李昀跟着婉儿到了偏殿,婉儿有些不悦地看着他,“修文馆向来是我掌管,我怎么不知最近进了新人,不知是谁招你进来的?”
其实婉儿已有猜想,果然,李昀毕恭毕敬说:“昨日斗诗微臣虽然输了,但刘长史惜才,于是让微臣来修文馆应试,各位大人皆已试过,所以才让我留下来的。”
昨日婉儿一直没有来修文馆,所以并不知道。
如今看来,婉儿更加确信了心中的猜想,这李昀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现在还不知道他和李贤有什么渊源,暂时不方便动他。而刘瑜也许并不是看起来的那么纯粹,要让太平好好查查他才行。
婉儿点头,“既然已经来了修文馆那就是陛下的臣子,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影射朝堂的诗,本宫也不希望你给修文馆惹事。”
李昀顺从地点头,语气丝毫不见昨日的傲气,“微臣明白了,只是微臣初来乍到,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还请昭容示下。”
“你既然是刘长史引荐的,往后就跟着刘长史,不用事事来问我。”婉儿并不想和他有过多的交集,毕竟他和李贤太像了,和他来往过多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是”李昀恭敬行礼。
婉儿没有在修文馆逗留,回到两仪殿之后就让张佑传消息出去,李昀是诱饵她大致可以确定,只希望太平快点查清楚他的真实身份,这样也能早点拔出这个隐患。
而另一边安乐也很意外,“本以为她看到李昀会冲动,没想到她这么沉得住气,倒是我小瞧她了。”
韦后却像是早就料到了,“她在这宫里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只怕她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一个圈套,怎么会心甘情愿跳下去,李昀这一步棋子算是废了。”
“不,他长得像皇伯父就是一颗最好的棋子,就算昭容有防备又怎么样,她能够冷静面对,难道父皇就能将他视作无物?只要他跟昭容有牵扯,父皇就咽不下这口气。”安乐冷笑起来。
“她是昭容,就算李昀费尽心思接近她,只要她不给机会,李昀也无法接近。”
安乐早已有了想法,眼神阴狠,“不给机会,那我们就制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