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期邈微一躬身,“如你所愿。”
第二天,照常在锦衣卫陪同下买菜的李期邈,在同一帮大爷大妈的抢夺中,他抱着几个鸡蛋满载而归。
工具人锦衣卫首领拎着一只鸡,一串干垃圾,头上顶着个鸡毛,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她的身后,远远看过去还真的像是她的小弟。
两人一路走着,李期邈问着这位京城本地人一些京城的趣事,或者问他们是不是都是半夜的时候进行抓捕行动。
在惹的他一阵无语后,她似乎是随意地问了一句:“那几个商人都是怎么死的?”
因为问什么都说个一两句的男人条件反射地说道:“死于中毒。”说完后,男人面色一寒,他抬头看向李期邈,眼中带着怀疑:“这不该是你问的。”
李期邈耸耸肩:“虽然我们是嫌疑人吧,但这不是没有定下罪证吗?想要跟进一下案件进度,也是自然吗,不然……”
她嘴角微勾,笑的意味深长:“万一一个不小心,成了替罪羊,也不好了吗~”
男人似乎是愣住了,掩盖在一直严肃的脸上,他的眼中有她不信任锦衣卫办事能力的气恼,以及如此大咧咧说出自己不信任的惊讶,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心虚。
李期邈尽收眼底:果然……
“我们锦衣卫办案虽然手段有些激进,但基本不会抓错人,这你可以放心。”男人那复杂的情绪很快就收了回去,又变回那严肃的表情。
李期邈只是哦了一声,也不知道相信了没有。
安全地将人送回欧阳府。
李期邈挥挥手就同他告别了,男人:怎么感觉真的有种自己是用完就丢的工具人啊。
入夜,欧阳府后门,吱呀一声,被人开出了一个小缝,一个长相普通,脸上还有两颗小痣的男人从里面探出脑袋来,他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小心翼翼地将门缝开的大了些,他努力地压着门把,用几乎是比往常开门速度慢了两倍的速度将门打开,即使这样,打开的门的声音在他耳边还是显得格外响亮。
他忐忑不安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四处张望,小心翼翼。
“吱吱,吱吱。”有同样的声音回应了他。
仆人向着那个方向缓慢地挪动着,在两人快要见面之前,一把刀拦在了他的面前,男人瞬间斗鸡眼,满头大汗地解释自己只是找自己的相好。
他用余光觑着这刀主人的脸色,却发现另一头的男人也被另一个人抓在了手中。
“小何!”仆人惊呼出声,却苦于刀横在脖子上,不可移动。
那被叫做小何的男生面如死灰地向着穿着红衣的锦衣卫求饶,说自己只是想和小张见面,并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请求他们放了两人。
小张感动着小何即使抖如筛糠,也想救出他们的勇气,声音哽咽地道:“小何~”
他噗通一声给人跪了下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小何会在这边是自己的错,明明自己知道现在整个欧阳府都被监禁起来,还冒着风险以为能够躲避大人们的监视,和小何见一面。
说着,他开始磕头,一边嗑,一边请求他们将小何放了,一切的事情都由自己承担。
“小张~”小何感动地看着他,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对着锦衣卫道:“要罚就罚我吧,也是我没有劝他不要在现在这个时机见我,可我实在不忍心他伤心啊,所以一切都是我的责任,你们放过小张,有什么事就冲着我来吧!”
“小何~”
“小张~”
锦衣卫众人:好像有些辣眼睛。
拦着小张的那个锦衣卫看了对面一眼,抓着小何的那位点了点头,两人同时放手,横亘在两位苦命人之间的银河突然收回,他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一种失而复得的情绪在两人之间流转。
真的是两位情比金坚的恋人呢,李期邈赞许地点点头。
演技不错!
第二日,还是后门,不同的两个人,不一样的戏码在锦衣卫众人眼前表现,锦衣卫看着那有两个成年人体重的女子抱着从锦衣卫那边淘来的好几个大馒头,疯狂地啃食着,沉默地退后了几步。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这个欧阳府,不知为何每天晚上都会有人出来,要不觅食,要不见人,最为奇葩的是去后门借着锦衣卫手中的蜡烛看话本的。
这欧阳府是缺他们吃食还是短他们蜡烛了,怎么会连续几晚都有人出来啊!
被狼来了折磨地心力憔悴的几人,在第六日的时候,失去了抓人的兴致。
看到又是那个两个成年人体格的女孩子出来,差点被这彪悍女子扒衣服的其中一位锦衣卫,心有戚戚地摸了摸自己胸口。
虽然不知道她去哪里买吃的,但跟了一路,看到了一个还开业的馄饨摊子,锦衣卫们也就没在关注她了。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死遁?”被李期邈抱在怀中,当肚子的二当家,看着外面熟悉的街道景色,一时间有些无语。
“死遁无非就是一把火将欧阳府烧了,弄两个死尸当自己的骨灰,但是我们被看的这么紧,欧阳府也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真的就将我们卧室给烧了,也太刻意了一点吧,反正你也不是想要出来,你看看现在我们不也出来吗?”顶着胖妹那满脸横肉的脸。
二当家嫌弃地撇开了视线:“虽然是出府了,但是我们还没法出城啊。”
“谁说我们没法出城的?”解决了一碗馄饨,她一抹嘴巴,从那厚鼓鼓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枚令牌。
二当家定眼一看,这不是那个锦衣卫首领的那个吗?
“大哥,今晚应该是没人了吧。”一个年纪约莫二十岁的年轻人打着哈切问他:“按照这每晚都出去一个人的规律,今天不会有别的情况了吧。”
“是啊,大哥,这几天我们这么多人盯着,也没出什么状况,也不知道上头为什么要以那六个人的凶杀案将人拦在了府内,明明……”那几个人死亡的时候,欧阳逸轩都还在宴会上,除非他雇凶杀人,不然根本就是不在场啊。
锦衣卫首领看向天空,问了一句:“现在已经是何种时辰了?”
年轻男人眨了眨眼:“应该是子时了。”
他好像听到更夫打了三次。
“那女人出来的时候是什么时候?”男人又问道。
“巳时……\"那回答的人嘟囔了一声:“这姑娘到底吃多少了,现在还没吃完吗?”
“遭了!”男人立马想起了事情的蹊跷,他看向众人:“那女人有问题,我们赶快去城门口!”
城门口,眼睛都快睁不开的两人看着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锦衣卫首领,一副见鬼的模样,他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那人,发出了疑问:“您不是刚刚才出去了吗?”
“蠢货!”男人怒骂一声:“那人什么时候出去的?”
小兵被骂的一个激灵,正想要回怼几句,但看着男人的怒容,最后从心地道:“一个时辰前……”
男人暗骂了一声,让小兵开了城门,一帮人骑着马,手中拿着火把,就往城外冲去。
等人走后,小兵翻了白眼,同同伴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一个个都这个点出城门,不知道我们开门也是体力活啊,整的我手酸死了。”
“算了,算了,我们就是一个看门的,贵人们让我们开就开吧,别得罪人就好。”另一个人虽然心中不爽,但还是安慰道:“也不知道前头那人长的这么像那位首领,结果居然还是易容的?”
“若是上头责怪下来,我们可不能背黑锅啊,这首领的令牌被偷了都不知道,这就是失职,他们不说我们还好,我们先相安无事,若是提及咱们,我们也不怕!”那人给同伴分析道。
小兵十分认同,两人这时也没了睡意,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人让他们再开门,就又坐回了他们本来的位置,打着哈切,也不知道在看着些什么。
“驾,驾!”逃出城外的两人很快就找到了藏在郊区之中的一匹马车,里面虽然没有自己在城中买下的各种食物,但撑个五六天也是可以的。
李期邈倒也不痛心,毕竟这东西本来也就是迷惑锦衣卫用的。
只是一点不好的就是,她们只逃出来两人,马车也是白天的时候,城外接应的人习惯性地给他们配的,并没有人等在这里,当他们的车夫。
所以这一日夜兼程的车夫这五六天里都是她!
带着怨念的鞭子狠很地抽在马的屁股上,马嘶吼了一声,蹄子在地上疯狂地踏着。
带着两人向着饶县跑去。
无处不在的风在快速移动的马车上,嘶吼地拍打着她的脸,让她的无处不在的碎发遮挡住了她的视线,李期邈空着的那只手揽着自己的头发。
看着逐渐远去的皇城,那金碧辉煌的皇宫大院,住在紫禁城里的那位男人,李期邈沉默地想着:父皇,再见。
又一次在书房睡下的李玄奕突然一阵心慌,他坐了起身,摸索着下了床。
守夜的小太监赶忙搀扶着他,询问着他的要求。
“朕感觉,快要失去了什么……”李玄奕眼神有些空洞,看着那照在窗户上的一缕月光。
“皇上,请宽心,若是您说的是那位欧阳家的奴才有些印象的小少爷,这不是在您的监管之下吗?”周全被屋中声音吵醒,听到这话,赶忙接话道。
“或许吧。”李玄奕依然没有放下心来,他问周全:“那些锦衣卫都看着吧?”
周全肯定地到:“都看着呢,皇上。”
“报!”
“金逸未抓到欧阳逸轩和杜斐,让他们跑了!”
“什么?”周全和李玄奕齐齐问道,周全说完,讪讪地看向李玄奕,好在他已经被来报的锦衣卫说的事情震惊住了,没有纠结他的失礼。
“怎么回事?朕不是让你守着他们的吗?怎么会让他们跑了呢?”李玄奕急迫地道。
报信的男人欲言又止,周全在旁边帮腔:“你快说啊。”声音带着点急迫以及恨铁不成钢!
“杜斐偷了咱们首领的令牌,易容成我们首领的样子,骗了守门的人,带着欧阳逸轩跑了出去。”男人快速地说完,等待着皇帝地责怪与怒火。
“哈哈,哈哈。”李玄奕却是笑了,他笑得开怀,笑得有些放松,笑过之后,他突然想到什么,让周全赶快找人开了自己的私库,将那杜斐送给自己的助寿礼拿了出来。
周全虽是疑惑,但也照办,在找寻的途中,他突然明白了李玄奕的意思,该不会,他手下的动作更快了!
等他将东西双手递给了李玄奕,李玄奕看着那小小一本的烫金文书,只有巴掌大,本来应该是最容易忽略地东西,因为一种猜测而显得的有些珍重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李玄奕的心中突然就平静了下来,甚至有些想哭。
那本子里描绘的不是别的,而是自己,薄薄的十页纸里,俯视视角的自己,伏案批奏折的自己,以及坐在龙椅上发布施令的自己。
每一副都没有他的脸,却每一副都是他的脸,孺慕,钦佩,以及小心翼翼。
他抱着那本小册子,挥手摒弃了一众人,在几人担忧的目光中,他道:“下去吧,金逸也别追了,就让他们离开吧。”
李期邈不想同他相认估计是有他自己的考量,作为他的父亲,好像只能努力地给他攒着基业,以及祈祷着他的平安。
“你这个小子,真的是……”他看着月光,那抹心慌好像被清风抚平,带着对李期邈地思念,以及如愿以偿收到自己五儿子的礼物的欣喜。
他沉入了梦乡。
后面的追兵好像不知道为何慢了下来,李期邈又赶了几个时辰,实在是熬不住了,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停下了马车,钻进了马车里,她枕着言宣的手臂,不一会儿进入了梦乡。
今夜的万里无云,只有柔和的月光撒在每个人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