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走走停停,走了约摸有20天,几人最终还是到达了浙江。
看到熟悉的四朝古都,青砖绿瓦,小桥流水,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操着一口吴言侬语的大妈向着他们招手,李期邈忽然就觉得这连日的疲惫都是值得了。
“哎,你们从侬里勒的。”连口音都那么亲切,让他一秒转换了语音模式。
“握们从迥就嘞。”
“迥圆宁啊,就似,小伙子,嫩似不是似,以鞋似海纠那边的宁?嫩这口音有跌像那边的。”
李期邈摸了摸鼻子,嘴角都笑咧了:“大娘,藕这口音有这么像吗?”
……
众士兵就这么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起来,有种加密通话的感觉。
好在他们没聊多久,这妇人就说要去捣衣服就离开了。
李期邈笑容满面地转过头,看着那一排排的问号脸,那笑意慢慢地收了起来,他严肃地道:“泽吧。”
还没切换成用语,看着他们略显懵逼的脸,他脸色一红,咳嗽了一声,重复道:“走吧。”
队伍才又有了动静。
直到来到了知府衙门,远远就听说有一队人马向着他们进发的知府大人赶忙出来看看情况,当领头之人说是为了那股势力。
知府暗暗地松了口气,还以为来查举他贪污受贿呢。
看着这知府圆滑中透露点违和感的样子,李期邈微微笑了一声:“不知这边军营驻扎在何处?”
知府答道:“我让人领你们过去。”又转头看向守在门外的徐克州,向他招招手:“徐衙役,过来。”
“哎,大人。”徐克州恭敬地道。
“你领这些大人们去城外教场。”
徐克州用余光看了看面前的男人,点了点头:“好嘞,大人请随我来。”
直到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周知府扶住胸口,摸了摸自己的脸,默默想到:最近还是让他们少些动作吧。
虽是来了个军队,不是管他职责之事,但万一呢。
他摇了摇头,大门落下,隔绝了里面的漫天飞絮。
————
李期邈看着前面带路的一言不发的男子,他背有些弯,头一直低着,也不知道他怎么看路,一路上走过的地方,穿着花花绿绿的裙子的男男女女看到那红底,黑帽,只是看了一眼,就躲闪着离开了。
她耸了耸鼻子,没话找话地道:“你们这边还挺多卖包子的哈。”
“嗯,有梅菜猪肉馅的,白菜馅的,还有青菜豆腐馅的。”他像是报菜名一样介绍着本地的包子。
就有人答道:“唉,我们那边就纯猪肉,梅菜是什么?”
“一种晒干的菜,有芥菜干,油菜干,白菜干,冬菜干,还有雪菜干。”
“哦哦,不知好不好吃。”那小兵摸摸脑袋。
李期邈道:“你去买一个呗,身上有文钱没。”
“现在吗?”小兵犹豫地摸了摸口袋。
李期邈踢了下他的屁股,“想吃就去买,我又不差你这点时间。”又对其他人道:“你们在这边先补充好物资,等我们到驻扎地了,就不能出去了。”
队伍一哄而散,徐克州有些无措。
李期邈勾着他的肩膀道:“徐大哥,你们这里有什么特色吗?”他搓了搓手,“给我来几份,还没来过江南呢,这不得带点回去?”
徐克州尴尬地嗯了一声。
被带到布匹店的李期邈,该说不说,他一点不惊讶呢。
他真的就在里面挑了起来,等到看到一个浅红色云纹布匹。
那徐克州愣了一下,面色突然就冷了下来。
对别人感知十分灵敏的李期邈不动声色地放了下来,他最后只挑了个浅蓝色的成衣,买了之后直接带走了。
队伍又陆陆续续地合在了一起,这次李期邈并没有再说什么。
好像真的只是关怀下属,而实际上也确实是。
这当官的到底有没有问题,就他那点时间,能看出来什么?专业的事找专业的人就好了,也不知道闻笙箫这几年有没有认识啥监察部的人,让他过来秘密调查一下,不然他在这边保家卫国,他们在里面开始蛀虫。
这大梁啊,是岌岌可危了呢。
被带到城外军营处的李期邈挥手告别了送他们过来的徐克州,柳鸿鹄将军就十分热情地迎了上来,贤弟贤弟地叫着:“贤弟啊,你们总算是来了,这些倭寇可把我给愁死了。”
什么,倭寇,这不是那个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家伙吗,来之前也没说那股势力是他们啊,这他不得连夜赶来,他可是纯正的抗倭人,别说浴血奋战了,他七进七出都可以。
“那老哥可得给我说道说道那些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倭寇怎么骚扰我们港口的。”
“什么小日子过得不错,他们就一个小岛国,还没我们一个城市那么大呢,估计日子也不好过啊,就盯着我们这块肥肉了。”
李期邈点了点头,他们不仅盯着,以后还得侵占呢,要不是我们华国儿女不屈不挠,奋勇杀敌,即使是最后的封建王朝期间也有不少的民间组织,这小小的倭寇可能就依靠大树乘凉了呢。
现在也贼心不死,一副小人模样,想要全世界陪葬,他配吗,好想要突突突,轰!
他突然有了奋斗的方向,先定一个小目标,让倭寇无处可逃。
内心虽然十分激动,但他面上不显,看着手边的布防图,“倭寇一般会出没在何处?”
“具体的不是特别清楚,但是这,这,这,都能碰到他们。”
李期邈看着他所指的地方,摸了摸下巴,这些都是地形较为复杂的地段,他们怎么知道在哪里伏击呢,该不会,群众里出现了个叛徒?或者说是奸细,他想起来了那些近代的各种地下组织以及培养十年,只为一朝攻破国门的那些后代们,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寒。
若真是如此,那可得好好考量了。
他眯起了眼。
经过一日的休整,李期邈的部队,便暂时编入了柳鸿鹄的军队中,因为靠海,这边多是水师,为了应对水上作战,他们第一时间便要跟着老道的士兵们去学了游泳。
其中,反应最大的莫过于李期邈,身为水乡人经历了洪水,台风,却差点淹死在井水中的他,内心里十分抗拒水。
被人按在水缸中,学着憋气的李期邈,像是看到了太奶。
“一分钟。”李期邈被提了起来,揉了揉鼻子将堵住鼻尖的水弄了出来,还没等他呼吸几口空气呢,他又被压着脑袋,浸入到了水里。
就这么反反复复,李期邈不可避免地呛了几口水,等到训练结束,他就疯狂醒着鼻子。
“纠纠,要不我们就别练了。”言宣心疼地给他擦着脸上的水渍。
“不练泅水,我们就会有一道短板。”李期邈握住言宣的手臂,目光坚定地道:“而,有时候,一个短板,可能就是致命的。”
他摸了摸言宣紧皱的眉间,笑得眉眼温柔:“不要这么愁眉苦脸了,没事的,这也不仅仅是为了作战啊,也是给我一个自保的机会吗,毕竟技艺不压身。”
言宣噗嗤一声,展颜一笑:“不是债多不压身吗?”
“哦,这不是我化用吗?”李期邈摸了摸鼻子。
因为怕水,为了努力克服,李期邈不训练的时候也会学着憋更长的气,在热水中憋气,比较温和一些,他就埋在水盆中,并让言宣给他看着点,以防他憋着憋着,给过去了。
每到这时,言宣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心脏砰砰的,就怕他一个不注意,他就窒息了。
好在每次都有惊无险,李期邈还会有精力开些地狱玩笑,逗言宣,比如说:用湿毛巾盖在人鼻子处,人会以为自己溺水而窒息死亡,而这时,学会憋气,可能能够救你一命,进入假死状态,让绑住你的人以为你已经死了,然后给你揭开湿纸。
不过这种就有些被动,万一他直接给你埋了,或者根本不检查你死不死,到了时间才放开你就完蛋了。
“碰上这种秘密闷死你的处境,憋着气,用舌头顶,只要开出一个小缝,就可以小口呼吸了,但那些人就在行刑之人的旁边,他这种小动作也不知会不会发现。”李期邈叹了口气。
言宣也没什么多好的解决方法:“要不直接咬掉那张纸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液体糊在上面,但总比没命好,就是得先解决被绑的问题,不然不好逃跑啊。”
那怎么将麻绳给磨断呢,用巨力挣开?这么厉害为什么会被抓呢,难不成是故意诱敌深入?
还是单纯的被人算计了,下蒙汗药,半夜睡觉的时候,被人绑了,那不得多学点武功,有人靠近就能感受到?
好像有些跑偏了。看着两人就着毛巾闷人的话题聊了几分钟的齐朔,嘴角抽了抽。
“那什么,吃早饭了。”
“哦哦,来了。”李期邈用毛巾擦了擦脸,快速地套好衣服,拉着穿戴妥帖的言宣就跑到了他的身边,“走走,吃饭吃饭。”
他一手拉了一个胳膊,向着食堂跑去。
南方的早餐吧,怎么说呢,以米饭为主,因为没有那个稻米之神的付出,现在的米饭还是小小的一颗,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吃是能吃,但亩产不行,百姓一年到头,也吃不到一顿饱饭,就这样还得交赋税。
李期邈摇了摇头,等以后有精力了,一定要去系统学习一下怎么育种,怎么受精,怎么识别野生雄株,哎,稻米之神都得找很久才找到这么一株像是杂草一般的小苗,任重而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