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期邈暗暗吐槽道:你才发现啊。
本来想激起他的内疚之情呢,他整理好心情,笑着看他:“那你还要继续报复吗,按照你的想法,估计知道你这白鲤鱼存在的都差不多遭难了吧,不管是财产损失还是生命损失。”
白泽翻了个白眼,恨恨地道:“一朝游龙困泥潭,都被你收服了我还能翻起什么浪啊。”
李期邈笑道:“你知道我什么身份吗。”
白泽上下打量他,鄙夷道:“你什么身份,有我这瑞兽身份高贵吗?”
李期邈被他这嚣张的姿态气笑了,不发作还真把他当做小喵喵了,他一敲它脑门,嗤笑道:“没有我,你连这种类似狮子的状态都维持不了。”
她站了起来,笑眯眯地道:“而且天罚因为你而降,又算什么瑞兽啊。”
白泽如同心中中了一箭,他哼了一声:“人类伤了我,我以德报怨吗?”
李期邈一拍他脑门,笑道:“你这气也算发完了,就好好待着吧,别搞事。”
“而且。”他忽的弯下腰,直直地看向它,勾了勾残忍的微笑:“你因为一人而要杀千人的事,在我们凡人的法律中已经算是个死人了。”
“不管你是什么十世修行还是一世修行,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白泽忽然熄火了,它闷闷地道:“那就算了?”
“算了吧。”李期邈道。
李期邈叹道:其实要不是因为这鱼是啥白泽,其实这事就是吃白化种的鲤鱼吧,结果如此戏剧地引发了个鲤鱼的报复。那些被困,被淹死的村民,不知为何那么憋屈啊。
回去让他父皇发布一下不要吃那种异于常种的动物的公告吧,希望那些下凡历劫的仙家们搞点保护色吧。
不过,那龙王又是怎么回事呢。
李期邈问道:“你和龙王是有什么关系吗?”
白泽一边磨着爪,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你问的哪个海的龙王,我好像只认识个渤海的。”
李期邈无语:我哪知道什么龙王啊,我以前的世界雨水都是水汽蒸发而来的呢,是世界上水循环的一环,到你们这儿就是各个海域的龙王了。
不过,她翻了翻她贫瘠的地理知识,以及多年看剧的经验,提出了一个疑问:“管渤海的龙王会下洞庭湖的雨吗?”
话说全国降雨啊,那得多少个龙王操作啊,她还以为一个龙王管全部呢。
白泽给了他一个白眼,一脸不耐烦地道:“不会,不会,洞庭湖归长江的管,他也没那么闲来这边给我撑腰。”
“所以,你这下雨就真的是天罚?”
“对对,就像你们修士的雷劫,这事不是什么玉帝的指令,只是天道直达意愿。”白泽难得给她解释道。
“哦。”她平静地道,“但我听别人说这雨是为了寻找你而下的啊。”
“啊!”白泽突然跳了起来,吓得李期邈一个弹开,撞到了柱子上,后背有些生疼。
他本就因为心肺复苏肋骨受伤,现在脊柱都有些疼了,他揉了揉后背,责备道:“你干嘛呢?”
白泽这时已经在房间里团团乱转了起来,嘴里嘟囔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李期邈坐在地上,揉的背好了些许,才站了起来,踱步到他的身边,制止了他的乱窜。他按着它的肩膀,一种力量压制让他不敢再动,他扶着自己的腰,问道:“难不成你们天庭又搞事情了?我们人类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
什么宁愿我负天下,不愿天下人负我?
白泽冷静了下来,它瑟瑟发抖,睁着湿漉漉大眼睛,抱着李期邈的腰,她嘶了一声,喊道:“松手,松手。”
它哦了一声,乖乖放下,倒有种乖巧的狗子的样子了,李期邈笑道:“你这狗……不不,白泽怎么也有两幅面孔了,怎么,从桀骜不驯到家养的,是什么让白泽大人转变的这么快了呢。”
“难不成。”她环顾四周,眯着眼道:“这里有那个龙王?”
白泽无奈地摇摇头,它道:“没有,没有,你说什么鬼故事呢,其实若是说为我而下的雨,倒不如说是用我的天罚掩盖着一些东西,他们用我的消失正大光明地给你们这些人类一些惩罚,正好我的天罚也来了,他们借着我这个东风,即可以实现自己的目的,又可以在这次降灾中全身而退啊。”
“毕竟。”他摊摊爪子:“连你都知道我其实在这里啊,他们有心找我,怎么可能不会发现我的残骸。”
李期邈点点头,倒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光想着找白泽就可以解决下雨的问题了。
“扣扣。”这时,门忽的被人敲响,白泽便化为白光,躲在了她的手臂里。
“李期邈一个闪身,甩掉鞋子,揭开被子,躺在了床上,说道:“请进。”
门吱呀一声开了起来,“陆哥,陆哥,我觉得期哥都躺床上了,就不要让他学习了。”
急迫而无可奈何地声音伴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进,李期邈满头黑线,王海宽这是搬了多少本书啊。
陆向光在后头道:“君主不可一日不读书,寸金难买寸光阴哎……”语气悠扬而又恨铁不成钢,像个看到不好好学习的教导主任似的,还是儒雅气质的那种。
李期邈虽是这么想着,但怎么会在心里幻想着那种地中海呢,他捂嘴偷笑,在两人来到跟前时,他止住了笑意,可千万别让他知道我在心中这么编排他哈。
陆向光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痒痒的,是他也感染了风寒了吗?陆向光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名为诗经的书,他道:“你如果觉得看书无趣,我就给你讲讲其中的故事吧,你就当听书的听听。”
他的脸上竟是有些歉疚,“我带的书里只有这些,没有小姐书生的爱情故事,只有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女之耽兮,不可说也的及时抽离。”
李期邈摆了摆手,她拿出了一本礼记,递给了他道:“那些我也不爱看,你给我念念就好。”
王海宽给了他一个保重的眼神,害怕被抓着一起学习,他溜地跟中午要抢食堂似的。
两人对视一眼,均笑了笑。
李期邈想了想小白鱼的事情,问道:“陆兄,京城那边有消息。”
陆向光点了点头,他说:“皇上带了一帮人去那个入海口,探查了下那个新岛屿的情况,发现这地方没法挖沟渠,全是坚硬的石块,就只能引流入海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去端州和淀州协管灾民安置情况,倒也算是有模有样,聚集京城的灾民倒是每日都能喝到一碗名叫什么葱粥,名字感觉怪怪的,但得风寒的人是慢慢少了。”
李期邈无语凝噎,有气无力地道:“是葱姜豆豉粥,去风寒的。”
“哦哦,是叫葱姜豆豉粥这个名字。”他说完,忽的一怔,转过头来,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惊奇地道:“你怎么知道?”
“哦,该不会就是你发明的吧。”
“因为就是我提供的食疗方法啊。”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陆向光翘起的一根食指忽的一顿,他拍了拍掌,“李兄实乃大才也,年纪轻轻就给出了这么一个既饱腹又有实际功效的食补,陆某人自愧不如。”
若是王海宽说这么一句,他觉得他是在耍宝,或者是阴阳怪气,可能还会给他一巴掌说:“你好好说话。”
而若是陆向光,看着他郑重而又欣赏的目光,他实在是无法将他的话同明褒实贬联系上啊。
他只能也郑重地摇摇头,笑道:“陆兄谬赞了。”
得到陆向光一个李兄你又谦虚了眼神后,他不好意思地背着他红了红脸,等到红晕退去,他转过身来继续问道:“那京城那边还下着雨吗?”
陆向光笑道:“托我们邈邈的福,没下了。”
李期邈嘟囔:“怎么就托我的福了?”
“因为就在那一天,不管是京城还是德州,睦洲都转雨为晴了。”他的抬眼看向晴朗的天空,眼里有些湿润,他不敢低头,怕泪水将他吓到,直到现在,哪怕他醒了,他只好一回忆那一天,整个人便止不住想要泪流。
宣德十九年六月18日,李期邈差点死于水患。
李期邈见他仰着头,不再说话,有些担忧道:“你怎么了。”感觉像是要把泪憋回去才会有的动作啊。
看着他抽动的脖子,李期邈有此怀疑。
陆向光吸了吸鼻子:“无碍,只是有些风寒罢了。”他止住了自己的回忆,转过身来,擦了擦眼角。
李期邈像是没有任何怀疑,只是掏了掏自己的袖口,才发现现在穿的不是他平时的那件,这才有些挫败,试探地问道:“要不,多喝热水?”
陆向光噗嗤一笑,收拾好心情,转过身来摸摸他的头,笑容十分灿烂,像是外头那温暖的阳光:“好,那我去倒杯热水过来。”
李期邈点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那能倒两杯呢,我也有点想喝。”
“当然可以。”陆向光走了。
白泽趴在他的手臂上,松了口气道:“这人终于走了,哎,邈邈,你听到了吗,好像别的地方也不下雨了哎。”
“你怎么也叫我邈邈了,你这个大白猫!”
“切,还不让别人叫了,还有,我是白泽,应天地而生的瑞兽白泽,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就是不知外面什么情况。”
“哎,你。”白泽又又熄火了。
“所以这事就很蹊跷啊,你说他们龙王是看你这不下雨了,也一起默契地不在别的地方下了?”李期邈表示这几个甩锅挺像样的吗。
这不是甩的彻彻底底的吗,不是白泽说,她都以为是它被收服了,才不下的呢。
白泽气道:“这群不干龙事的四脚蜥蜴,竟然让小爷我背了这么一口大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