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花芷丑的?
安茨看着屏幕里花芷那张脸,本能就呼吸不顺畅了一下。
他胸口起伏着,对花芷说,“你在姜来这里住着就这么安心?”
花芷声音很轻,“我没有家,住在哪里对我来说都一样。”
小的时候因为性别女,一直遭受家里人的嫌弃,只因女孩子无法传宗接代,后来遭遇了远亲的猥亵,花芷尝试告诉别人自己受到了侵害,得到的回应是她这个女孩子不知检点,居然把家里的丑事说出来,大家选择丢弃这个没有用的女孩,连同她的亲生母亲一起。
再后来,她被孤儿院收养,孤儿院的人常常问她,怎么这么乖,甚至不怎么哭。
其实当时花芷早就失去了感知痛苦的能力,她连被丢弃的时候都没有难受过,所有感观好像都被隔离了似的,与这个社会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壁障。
被抛弃的时候,她竟然什么感觉都没有。
所以当时的花芷,面对别人的提问,也什么都回答不出来,只会露出甜甜的笑容。
这笑容已经成为了习惯,所以花芷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只有后面来孤儿院的安茨可以一眼看穿她的虚伪,会在花芷假笑的时候,站在后面拉着小脸说一句,“笑得真丑。”
花芷笑容一僵,扭头回去看安茨,不服输地说,“总比你这种笑都不会笑的人要好吧。”
“我觉得你这样连感知痛苦的能力都失去了的人,比我更可悲。”
安茨面无表情地看着花芷,明明是七八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却沉重得让人根本不敢再听第二遍,“我和你不一样,我可是在,一遍一遍被痛苦折磨煎熬着活下去的。”
他脸上没有别的表情,是怎么做到说出这句话的。
花芷的心灵大受震撼,她和安茨成为了两个极端,一个极端麻木,一个极端痛苦。
两个人朝着不同的方向不停地变化,到最后却又殊途同归——成为了欲望和人性的奴隶。
花芷叹了口气,对着安茨说,“我会办好你要我办的事情,别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
这话是在和自己撇清关系吗?安茨敏感地想到了这一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对面的姜来对花芷说了一句起来做夜宵,就直接把她的视频通话给切断了。
安茨脑门上青筋都要跳起来了,姜来凭什么能做主切了他的视频?
这花芷难道没有一点主心骨吗!
尤其是挂之前那一句催她去做夜宵——那以前都是花芷做给他的!
安茨牙都咬紧了,奈何说不出别的话来,平时他满嘴谎言,舌绽莲花,如今却像是哑巴了似的,男人沉默很久,放下手机,干脆烦躁地闭上了眼睛。
这天夜里,花芷给姜来炒了一盆花甲,又辣又鲜,姜来嗦花甲嗦得满嘴油,还对着花芷赞不绝口,“我还想不到你能有这个技能呢,太牛了。这些年安茨过日子得过得多舒服啊。”
花芷漂亮,又骚,又会做饭,这种女人陪在身边,是多大的享受啊。
就在这个时候,花芷的手机响了。
女人掏出来一看,发现打电话来的人居然是楚鸢。
愣了愣,她有阵子没和楚鸢联系了,如今深夜来电……
刚接通,楚鸢便问,“你现在在哪?”
“我……”花芷犹豫了一会,还是把现在身处的位置告诉给了楚鸢,毕竟楚鸢不是坏人,她肯定是有急事找自己。
果不其然,楚鸢真的来了,她一路飙车过来的,从门口进来的时候一双高跟鞋铛铛作响,像是身后卷着一阵风似的,“快快快,花芷,我给你搜集了些东西!”
说完这个,楚鸢将那些文件就这么拍在了桌子上,“这是我查到的有关于顾峰的资料,我之前就觉得你和顾峰来往比较奇怪,现在查到了点信息。”
花芷的眼睛亮了亮,她没想到上次跟楚鸢谈过这个以后,楚鸢居然把这些事情都放在心上了,甚至深夜里还帮她送来了资料。
“顾家过去好像害死过人。”
楚鸢向来直爽,把重点信息挑出来讲了,“之前你不是因为安茨和顾峰两头为难吗,我回去以后想了想要怎么帮你,不然怕你被两个男人挟持,有了这些东西,就算你和顾峰闹翻了,他也不敢动你。”
说完,楚鸢把顾峰的那些资料报了一遍,“当初顾太太有个心上人,好像是顾峰派人把他打得奄奄一息,在他重伤住院的时候还说要娶顾太太这种话来刺激他,最后在医院里那个男人失去了求生欲,就这么遗憾离世了。”看书喇
顾峰竟然如此可恶。
顾太太又如此可怜,那个年代下出生在豪门里的女子,似乎也只是权利环节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被迫接受自己的心上人离世,该有多痛苦呀。
难怪当时的顾太太在面对她花芷这个“小三”的时候会这么淡定,也许她的心早就跟着心上人一起死了。
楚鸢握了握花芷的手,“花芷,我知道你有很多难言之隐,你当我多管闲事也好,反正这些资料,我给你,你用来自保。”
说完她才猛地注意到花芷边上,好像还坐了一个帅哥。
楚鸢愣住了。
对着姜来的脸看了一会。
她说,“你叫了上门服务?”
姜来脸都绿了,“楚鸢姐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呀!连我都不记得了!”
楚鸢被姜来阴阳怪气的语调气笑了,“让我再看看你?哦我记起来了,姜来是吧?姜少?稀客啊,你怎么在花芷的房子里?”
姜来皮笑肉不笑地说,“有没有可能,这是我的房子,不是花芷的房子?”
楚鸢再度愣住了,隔了一会,她冲着花芷竖起了大拇指,“真有你的呀,这姜少也被你拿下啦花芷!好!气死安茨,气死那个老头子,好!”
面对护短的楚鸢,花芷哭笑不得,但是在这之余她心里头又暖暖的,也许她从来没被人坚定地选择过,可是楚鸢却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出手帮助她吧。
看着楚鸢深夜送来的这些东西,花芷也不能辜负她的信任,快速阅读了一遍以后,她说,“所以顾峰当年给黑道上的人打了钱,让他们把顾太太的心上人打成重伤残疾吗?”
“嗯,当初这批人扫黑除恶还没落网,如今落网了都在牢里,顾峰可以说是高枕无忧,知道他干过坏事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坐牢。”
楚鸢的语气里带着痛恨,“你想想,二三十年前的旧事,谁还记得清细节,谁还能翻出来?所以顾太太的心上人活生生惨死,顾太太却什么都做不了,这也成为了她的心魔,后面顾太太大病一场,生了个女儿身体更是一落千丈……”
难怪顾太太的身体这么虚。
花芷在心里唏嘘,捏紧了手里的文件,“这些人还有几个活着没死的,我可以去监狱里问问,然后转告给顾太太……”
“你和顾太太有联系?”
楚鸢意外地看了一眼花芷,“顾太太找你了?”
花芷知道楚鸢的真诚,所以也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楚鸢,但是抹去了安茨和顾芙莲的事儿,只说了顾太太希望她可以帮她女儿筛选掉不好的男人。
听见她这么说,楚鸢叹了口气,“顾太太也是个可怜人,她没有责怪你,也许是对家庭不抱有期望了,反而求助于你。”
某种程度上,顾太太跳出了刻板印象的圈子,女人求助于女人,才是正常的。
“我明天晚上去陪顾峰喝酒,我会试探这些,谢谢你大晚上来找我一趟。”
花芷站起来,想去那些什么小零食送给楚鸢,结果楚鸢摆摆手说,“不用了,你也是辛苦了,安茨不在身边,有个姜来供你打发时间,我也比较安心。”
姜来在一边拉着冷脸,“什么意思?我是花芷的男宠呗?”
“你脸太白了,确实像男宠。”
楚鸢笑得眼都眯起来了,打趣了姜来一句,便出门而去,姜来给楚鸢面子,也没有难为她,倒是在楚鸢走了以后,他目光放到了花芷的身上,“你怎么什么都愿意跟楚鸢说?不怕她看不起你么?”
“我都给人当小三了,还要这些尊严做什么?”
花芷喃喃着,低头将文件对折放好,“我现在只想完成顾太太的心愿,也算是对她的一点补偿。”
“你看起来更像是在自我救赎。”姜来在边上犀利地点评了一句,“好像能帮上顾太太,你自己也就能放过自己了。”
花芷对折文件的手一顿。
“算了,我也懒得说你了,反正你死活跟我没什么关系。”姜来说完这话,两手一摊,“我吃完了,你收拾好了记得睡觉,明天去陪老男人喝酒,记得穿得骚一点。”
世人都恨不得将她丢下油锅。
也好,花芷习以为常。
这天晚上花芷出乎意料地什么梦都没有做,一觉睡醒到了大天亮,她起床刷牙的时候,发现姜来已经站在了她主卧的卫生间里,捏着一只电动牙刷,牙膏沫子差点喷她脸上,说了一句,“你睡觉死猪一只。”
花芷吓一跳,“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我的卫生用品都放在主卧的卫生间,怎么了?”
姜来指了指脚底下,“别忘了这原本是我家。”
说完男人递给花芷一个刷牙的杯子,“你用我的吧,家里没有多的漱口杯了。”
花芷的表情略略有些嫌弃,“跟你用一个啊:?”
姜来恨不得把嘴里的牙膏泡沫吐在花芷的脸上,“你这个女人别不知好歹!”
说完又递给花芷一支牙刷,上面已经挤好了牙膏,看起来应该是……姜来帮她挤的?
花芷面对男人示好,本能反应就是这个男人对她有是非之心,因为她遇到的所有男人都是这样的,她也很可悲地,只会这样。
于是此时此刻,花芷更震惊了,震惊程度堪比瞳孔地震,“你居然会帮我把牙膏挤好?姜来,你能有这么好的家教?我的天——你被夺舍了?你不会是想睡我吧!!!”
姜来脑门上青筋乱跳,“讲的什么批话,刷牙还堵不上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