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兵源源不断地涌入江夏,在城中选择性地放火,引起混乱,更冲击其他几个城门和城中的兵营。
城头,文聘不再关心城外的敌军,而是站在内城一侧,面带苦涩地向城内看去。
只见黑压压的“东吴兵”举着火把,四处纵火,厮杀声此起彼伏。南、北两个城门遭到内外夹击,抵抗不了多久了。
文聘脸色苍白如纸,握长枪的手里全是汗。
到这时,文聘才反应过来,惊道:“城外是佯攻!东吴鼠辈的突破点一直是西门!”
他看着城内由火把组成的“火龙”,悲声道:
“此城破矣!老夫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他唤过来一个亲信,耳语几句,扶着他肩膀,郑重道:“珍重!你的家小,老夫一定帮你照顾好!”
那名亲信一脸死志,正色道:“末将深受将军恩德,此事必然舍命完成!”
这时,文休匆匆赶过来,抱拳道:“父亲,武将军派人来传话,他已经出城去陆口求援了,让我们挡住敌军进攻。
若是真挡不住,他在城西的马邑村留了300人和500匹马,作为接应咱们出逃的后手!”
文聘皱眉:“武六栖为何能轻松出门?”
文休道:“据说,韩当派人破开西门后,他换了东吴的衣服混出去了!”
“不可能!这个武六栖有问题!西门,应该是他打开的!”文聘看了看城内越来越多的火光和厮杀声,继续道:“这城,保不住了!”
文休高叫道:“儿子愿与城共存亡!”
“愚蠢!”
文聘骂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想方设法的活下去,将来再攻回来,雪耻!
另外,还要尽快向皇上汇报,许褚,或者他麾下的武六栖,可能是奸细!”
“奸细?那……父亲,我们现在怎么办才好?往哪个方向突围?”
“派两千人向西突围,尽量制造声势,吸引敌军主力。若能冲出去,便去马邑误导武六栖。
而我们,往北逃!”
“父亲,北边的敌人很多啊,冲不出去的?”
“城北墙下有从外面引来的河水!”
文休一愣,疑惑道:“水沟?父亲的意思是,我们要从水沟出去?”
文聘眼神坚定:“没有其他安全的路了!”
“可是,水沟处有栅栏,一时半会破不开的。”
文聘拿出钥匙:“那个水沟是我修的,我,从不会堵死自己的生路。”
文休钦佩道:
“原来在建城时,父亲就考虑到了一切!孩儿佩服!”
“哎……为父宁愿一辈子都不动用那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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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
文聘带着二百多个湿淋淋的亲卫躲入一片密林,秋风一吹,都哆嗦起来,纷纷脱下衣服拧出水分。
文休透过林间空隙望向城池,只见城中火光冲天,烧红大半个天空,疑道:
“东吴人既然占了城,为何还要放火?”
文聘走过来,低声道:“那火是我出城前命人放的!”
“啊?是父亲放的?”
文聘点头:“城中尚有满仓的粮草,有无数守城器械,更有完整的公文,为父怎么可能留给东吴人?”
文休一脸惊容:“原来如此!想来,太守府、武库和各个官衙,都给烧了吧!”
文聘点头:“城中还有几百桶火油,我可不会浪费掉,全都命人泼到城中重要处了!
哎……只是可惜那些忠勇之士!”
文休明白,留在城中纵火的士卒,多半没有活路了,他一皱眉,挥去脑中的妇人之仁,小心问道:“父亲,接下来我们去哪?”
“往北,途经汝南,去洛阳请罪!”
文聘一叹,率众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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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
廖化策马在城中驰骋,一边指挥士卒清除江夏人马,一边肃清东吴残军。
另外,他还分出大批士卒在城内救火。
此时,粮仓和武库外围满了人,因火势太大,谁也不敢冲过去。
廖化纵马来到粮仓外,闻着空气中的焦香味道,看着冲天的火舌,恶狠狠地骂道:“文聘老贼太不知道节俭了!这么多粮食,竟然一把火烧了!”
一个校尉走过来抱拳道:
“将军,这里火势太大了,咱们不可能扑灭了!”
廖化点头表示知道,问道:“其他各处呢?”
“回将军,太守府已经成了飞灰,城中各处的官衙全都燃起大火,周围的民宅也被烧了。出了部分地方,都扑不灭了!
庆幸的是,四个城门两侧的武库因为救火得当,保下来大部分。”
廖化四顾,叹道:“如此一来,江夏必成一座荒地,再想建起来,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他听着满城的呼救声和哭喊声,又是一叹:
“一夜下来,江夏城不知道要烧死多少百姓,文聘,真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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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口。
一个黑影从许褚大营悄悄摸到城下,向城内射去一箭。
两刻钟后。
城头回射一箭。
黑影捡起地上的箭矢,悄悄回到军营,在隐蔽处换上军装,寻到自己所在的巡查队伍,用眼神稍一交流,便将一个纸条塞给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