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定在营内来回踱步,心道:“我若是请雍闿二人过来解释,他们八成不敢来,若是我亲自过去,安全无法保证。写书信解释,既苍白又不真诚……”
“哎……狡诈的刘禅,他把这千余人变成了刀子,切断了我们三方的信任!”
“不行,还是要做些什么的。”
高定想了半晌,最终还是提起笔,寻来竹简,慎而又慎地写了百字,送去雍营和朱营。
朱褒和雍闿立刻写了回信,表示完全不相信高定会投降。高定见到回信,这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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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白天,叛军三营各怀心思,皆按兵不动。
夜间。
汉军突然派出千余人马,在敌营外围抛射箭矢、巨石,叛军迅速反击,双方闹闹哄哄一阵,相继撤兵。
一个时辰后,汉军又来袭营,叛军又被搅闹起来反击,胡乱对射半个时辰,相继撤兵。
第三天白天。
刘禅带着五个将领去叫战,三路叛军闭门不出。
夜间,汉军再次袭营,叛军坚守不出。厮杀声中,一个黑衣人悄悄出了汉营,沿着东北侧的陡坡摸向叟营。
在陡坡草丛里蹲守了两天的叛军士卒见了,眼中瞬间布满仇恨,猛地蹿出草丛,将黑衣人按倒,堵了嘴,捆了手脚,待汉军退回去后,押回本营。
朱褒闻讯立刻赶过去,看着自黑衣人身上搜出来的书信,紧皱眉头:“怎么是劝降信?难道高定确实没有投降?”
他厉声问道:“看你面相,不是蜀地之人!”
黑衣人一脸惊恐,颤声道:“我是叟人……刘禅放我出来,让我给叟王送信的!”
朱褒闻言急问:“刘军大营中还有叟兵吗?”
“有,一些是前次大战被俘的,还有一些跟着鄂焕一起投降的,估么800人。”
“果然。”朱褒微微点头,“这是刘禅的计谋,我就说,高定怎么突然投敌了呢!”
这时,他目光瞟到黑衣叟人双脚不断蹭地,显得很是紧张,立刻疑心起来,对着士卒问道:“你们几个搜身时,可看过他鞋底?”
“不曾……”
“那现在去搜!”
士卒闻言,一脚撂倒黑衣叟人,拖了他的鞋,撬开鞋底,果然搜出一张纸。
朱褒冷笑:“哼,这是何物?”
“是小的写的打油诗,玩的……”
“哼!”朱褒冷哼,读道:“明灵降福具穰邻,晚凉初浴略梳勤,行乐主人今已贫,动阀诸郎俱欢寅,攻破是非浑似衿,陷却平阳为小民,朱栱浮云细细囜,营开道白前军薪。
这是啥玩意,狗屁不通!”
黑衣叟人慌道:“是小的写着玩的,难……难登大雅之堂……”
朱褒可不信一个蛮夷会写打油诗玩,他反复阅读,突然一惊,手指在每句诗的开头一一掠过,当即脸色大变,骂道:
“藏头诗!高定果然投敌了!”
他咬紧一口大黄牙,大声道:“速去请雍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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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雍闿急匆匆地赶来,看着‘狗屁不通’的藏头诗,沉声道:“大幸啊,大幸啊,幸亏将他捉住了!”
朱褒急问:“为今之计,是打是退?”
雍闿沉吟片刻,走出军帐,看了看乌黑的天色,沉默了好一会,继续道:
“敌我兵力扭转,地利已失,刘军战力不俗,决不能硬碰硬的对阵!但是,决不能就此逃走!”
“雍将军的意思是?”
“趁着高定还没得到消息,我们立刻出兵杀入叟营!”
“现在?”
“怎么?你等高定准备好才行动吗?”雍闿脸色冰冷,“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这就回去组织人马!”
朱褒担心道:“攻击叟营必定有所死伤,一旦刘军杀来,我们恐怕凶多吉少!”
“所以,要速战速决,用最快的速度突袭进去,杀了高定后,立刻往西遁走,去往邛都再聚兵马!”
朱褒依旧担心:“越嶲是高定的地盘,邛都是越嶲郡的治所,我们去那里能聚拢起人马吗?”
雍闿正色道:“所以,一定要杀了高定,免生后患。退一步讲,就算杀不了他,我们也得去邛都带上刘封,然后向建宁郡转移!”
朱褒点头:“好!”
二人议定,迅速组织人马,不到半个时辰,两营人马便集结完毕,悄声绕到了叟营北侧。
朱褒和雍闿对视一眼,旋即下令:“攻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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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营。
阿斗早已得知送信的叟兵被叛军捕获,一番安排后,带着几个将领站在了望塔上,静静等待对方火拼。
冯习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北方,焦急道:“怎么还没打起来,朱褒他们不会跑了吧。”
赵云看了看天色:“别急,这才几更天啊,距离天亮还早着呢。”
阿斗道:“今夜月高风黑,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天象,只要他们心不齐,必然上当。”
“若是他们心齐呢?”
阿斗眼皮一挑,笑道:“那咱们只能亲自操刀厮杀了,又不难!”
“哈哈哈……”
众人大笑,气氛很是轻松。
“杀!”
这时,潜街城方向传来厮杀声,叟营出现了点点火光。
吴班大笑三声,喝道:“末将这就带兵前去趁火打劫!”
阿斗嘱咐:“仔细观察,小心行事,谨防叛军将计就计设下陷阱。”
吴班、冯习郑重抱拳,疾步跑下了望台,打开辕门,率军驰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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叟营。
高定看着北侧的火光和震天的厮杀声,哪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恶,朱褒、雍闿两个笨蛋,这么明显的离间计都看不出来!”
他骑了马,举起自己的大旗,向着北侧疾驰而去,一边组织抵抗和后撤,一边寻找“友军”的主将。
“朱将军何在?”
“雍将军何在?”
高定边喊边来回驰骋,过了好一会,才找到正在指挥士卒的朱褒,大吼道:
“朱将军,你中计了!速速退兵!”
朱褒闻言大声骂道:“事到如今你竟然还要诓骗我,来人,给我射死他!”
高定见“友军”迅速组织弓箭兵,瞄向自己,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一抽马鞭就跑,在自己营中大喊:
“速速带上细软,往东北方撤!”
叟兵不敢恋战,打开西侧辕门,急急撤走。
“杀!”
这时,吴班和冯习二人杀到,一万汉军分成三路,抬着攻城锤猛撞叛军大营辕门。
朱褒听到动静,骂道:“果然!果然!高定,真贼子也!咦?雍闿呢?”
“报,将军,汉军正猛攻我们大营。”
“报,将军,雍将军带着本部人马,向西撤走了!”
“报,将军,叟兵逃往东北山地,刘军向咱们这里杀过来了!”
朱褒被一连串的情报给搞懵的,自语道:“刘军来了,高定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