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立刻就知道,不管能不能见到太上老君,孙悟空都会这么说的。
因为他就是这么一只不伪装,不做作,爱憎分明的猴子。
情况非常的紧急,众人说话的功夫,云天就看到皇帝和其他官员身上都出现了脱水的症状。
“还不够,大家继续后退,最好是都退到山下去。”
其实不用云天提醒,这些人跑得比兔子都快。
云天自己也准备后退一些,不过不准备退的太远,要不然一会儿佛门那群秃驴跑出来把指骨拿走了,那可就亏大了,到时候人家天庭的买家来了,却发现现场连根毛都没有,怎么跟人家解释?
信誉还要不要了?
还想不想长生了?
云天转过身,却看到女体戒善不仅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起后退,反而神色游离地朝着旱魃指骨走了过去。
他的步履很慢,动作很惊讶,但这个行为本身就有一种不详的味道。
“师傅,你在做什么?”
戒善充耳不闻,依旧在缓缓地靠近旱魃指骨,而且他还朝着旱魃指骨伸出了手。
云天靠近了他,伸手抓住他的肩膀:“你到底在做什么?”
戒善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焦距:“不能让这个东西继续暴露,会引来妖邪窥伺,一定要将其压制住,必须要将他压制住……”
云天的眼神变得幽暗起来。
这绝不是那个卑鄙下流,不爱洗澡,上厕所不洗手,见困难就躲,见容易就上,见到娘们儿就走不动道了的戒善。
这也绝不是因为他变成了女人。
这个佛寺太特殊,可能刺激到了他,让他觉醒了一部分前世的记忆了。
云天正要将戒善拉回来,后者却瞬间消失了。
下一瞬间,戒善出现在了旱魃指骨的面前。因为靠的太近,他身体内的水分正在快速地流失,他变得越来越瘦,就像是皮包骨一般。
就像是两根竹竿在支撑着他单薄的身体。
但他却毫无所觉,依旧对着旱魃指骨伸出了手。
云天闪身靠过去,拿出象刀,用刀鞘狠狠地抽在了戒善的脸上,将他整个人抽得飞了出去。
在无尽的灼热气氛当中,云天缓缓地走向了戒善,他拔出了象刀,锋利的刀尖指着后者的鼻子。
“醒过来,要不然我就砍了你。”
戒善像是什么都没听到,四肢继续蠕动着,拖着瘦弱得不像话的身躯,正在不断地向着旱魃指骨靠近着。
云天一筹莫展,只能将他拖到一旁去。
忽然,一个黑影闯入智渊寺当中,没有任何停顿地冲向了旱魃指骨。
云天发现此人的瞬间,就知道是佛门的人来了,当下顾不得戒善,立即施展太上寻道经拦在了来人面前。
来人浑身都在黑衣当中,左手持刀,右手持鞘。
他看到云天拦路,毫不犹豫地举刀横斩,云天举刀格挡,堪堪拦住,却被其右手的刀鞘砸中腹部,踉跄后退了四五米远。
云天只觉得腹部剧痛,难以忍受。
此人实力不俗,考虑到他为了隐藏身份而压制了实力,云天只觉得压力陡增。
来人却并不追击,闪身靠近了旱魃指骨。
只是他刚刚靠近旱魃指骨,一股灼热力量瞬间喷发,将来人冲得后退两步。
黑衣人还想靠近旱魃指骨,云天已经闪身拦在了他面前。
“孙贼,当爷爷不存在是吧。”
此人却一言不发,手中长刀出鞘横斩,刀鞘随着刺击,刀与鞘完美配合,又将云天打得连连后退。
然而在不断的后退当中,云天却退得越来越稳。
自从上次斩断了泾河龙王的尾巴,沐浴了龙王血以后,象刀在云天的手中,就越来越顺手了。
如今虽然步步后退,云天却觉得象刀的使用更加的方便,简直就像是五指的延伸一般。
虽然他没有练过特别高深的的刀法,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却慢慢地止住了颓势,甚至反而有了一些反击。
黑衣人久战不利,愈发不耐烦,只听他大喝一声,由刀尖放出一朵龙卷风扑向云天。
龙卷风席卷而过,地上出现了一道四尺深的沟渠,云天消失不见,仿佛是被卷碎了。
黑衣人却没有冲向旱魃指骨,反而快速地地举起手中的刀与鞘,交错在一起,正好架住了从上而下的一刀。
铿然响动中,黑衣人因刚刚放出了极招,处于虚弱状态,刀和鞘止不住向下平移,象刀的刀剑一下子落在了他的头顶。
他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浅浅的伤口。
那伤口呈金黄色,犹如合金金属,没有一丝鲜血流出。
云天低声惊呼:“金刚?!”
“呵,既然已经被你认出来了,那我也就不隐藏了,去死吧。”
云天这才明白,此人果然是佛门当中某位金刚,刚刚为了不暴露身份,一直在压制自己的实力。
但佛门金刚太特殊,表象能隐藏,肉身却是绝对无法隐藏的。
佛门金刚的皮肤乍然一看就像是镀金了的铁板,但实际上不止是皮肤,整个身体从皮到肉到骨,甚至是骨髓,都变成了刀剑难伤的金属成分。
所以一旦被划开,就会显露出来。
佛门修行者再不隐藏,大喝一声,云天被一股沛莫能御的力量弹飞了出去。
身在空中,他心思电转,立即明白了此人的身份。
佛门金刚数量不多,也就四位而已,而喜欢用刀的却只有一位而已。
“泼法金刚……文殊菩萨受伤严重,你不在他身边侍药,跑这里来做什么?难道这旱魃指骨就是你埋的吗?”
泼法金刚正好是文殊菩萨手下的金刚,那么一切都清楚了。
文殊菩萨的信土在乌鸡国,泼法金刚因着地利,于是在车迟国布局。
云天清楚更倾向于此事文书菩萨并不知晓,因为文殊菩萨可能并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处理这个指骨。
这也就解释整个车迟国根本没什么厉害的佛门修士。
肯定是泼法金刚暗中得到了宝物,但又不能消除上面的恶气,因此想要借用车迟国的力量将其镇压解决。
但是怕东西被抢,所以利用文殊菩萨的的名义驱赶其他的佛门高僧,甚至是一些妖魔鬼怪。
怪不得百年之后,车迟国佛门遭逢大难,却无人告知佛祖,反而被辗转告知到取经人那里去,想来也是泼法金刚在暗中作推手。
果然是佛门特色,阴谋一重接着一重!
听到云天点破自己身份,泼法金刚冷喝一声:“呱噪!”
泼法金刚顿时间更无留手,左手长刀变作了青光宝剑,瞬间膨胀,长有七八米,宽有三米,对着云天的脑门就砍了下去。
云天一看这速度,这威能,立即知道自己躲不开,连忙使用了太上寻道术。
青光宝剑从他旁边滑过,深深地砍入地下,直接消失无踪了。
云天连忙继续逃跑,青光宝剑从地下拔出来,直接将地板都给掀翻了。
云天狼狈奔逃,站立不稳,就像是在砧板与菜刀之间跳舞的小蝌蚪。
泼法金刚的青光宝剑挥舞得密不透风,就像是一层罗网,将云天网在了其中。
云天各种躲闪,不断地使用太上寻道经,但在泼法金刚铁了心的追堵之下,很快陷入了绝境当中。
当然,说是绝境,但泼法金刚却暂时杀不了他,只能继续努力地挥舞青光宝剑。
终于,青光宝剑精准地落在了刚刚瞬移完成的云天身上,云天举起象刀格挡,却被砸进了地下。
噗,云天吐出一口血来。
他露出了恐慌的神色,因为他发现自己不能移动了。
“小子,不是很会跳吗?来呀,继续呀,跳呀……”
云天冷冷地道:“要杀就杀,来,朝这儿砍,我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是你孙子。”
泼法金刚很听话,举起青光宝剑砍下来,直接将云天砸入了地下更深,这下子他只有脑袋和手还留在外面了。
泼法金刚露出了残忍的笑容:“给你十息时间考虑遗言……十……九……时间到……”
青光宝剑风驰电掣,朝着云天的脑门刺了下去,忽然间一朵红云从天而降,落在了泼法金刚的脸上。
啊!泼法金刚惨叫一声,摔出了至少二十米远。
一个穿的很暴露,身材好得不得了,而且一脸不正经的女子出现在了现场,蹲在云天的脑袋面前。
“小弟弟,你怎么这么衰呀,要不是老娘跑得快,要不然你就要挂了。”
“青黎元帅?!”
“叫姐姐!”
鼻血流出来了。
云天想一定是被青光宝剑的剑气伤到内脏了,决不是因为这女人大大咧咧的蹲姿,绝不是!
“青黎姐姐怎么来了?我大师兄呢?!”
青黎元帅笑道:“大圣被老君请去喝茶了。”
噗!
云天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早知道就不出那样的馊主意了。
云天道:“多谢青黎姐姐相救,能不能先把我拉出去。”
“好呀!”
青黎元帅言笑晏晏,轻轻地一脚跺在地面,云天只觉得一股子热浪从下而上冲击而来,将他拍出了地面。
云天一个鹞子翻身落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是黑黢黢的。
“你刚刚用了什么火焰,好可怕。”云天以为自己要被烤熟了。
“没什么,也就是一点点无名火而已。”
“什么是无名火,我怎么没听过呢。”
“这个火以前是没有的,最近老君不是生气了吗?就是上次离恨天变成一个大太阳那次,老君那次生发出来的……”
两人正说这话呢,泼法金刚终于站起来了,除了脖子弯成了一个很奇怪的弧度,金黄色的皮肤似乎有些暗沉,其他地方都很正常。
“你是谁?竟敢偷袭我!”
青黎元帅一脸惊讶地道:“呀,小弟弟,这里怎么有个人呀,他是谁?”
“文殊菩萨坐下泼法金刚。”
青黎元帅露出了奇怪的表情:“那他见到了我怎么不跑呢?”
云天一下子没转过弯来,实在是他跟这个青黎元帅也不熟,两人也就在蟠桃宴会上见过一面而已。
这突如其来的来一句没头没尾的,实在是有点难以理解。
云天只能顺着话头道:“我哪儿知道呀,可能他不认识你吧。”
“不认识我?!”青黎元帅的声音忽然间变得高亢起来:“他凭什么不认识我?”
人家凭什么认识你呀!
“可能他孤陋寡闻吧!”
青黎元帅冷喝一声:“孤陋寡闻是要不得的!”
“哈?!”
青黎元帅转过头看着泼法金刚:“你不认识我?”
“谁知……”
嘭,青黎元帅消失在原地,化作一团红色火光,撞在了泼法金刚身上。
泼法金刚猝不及防,被撞了个满怀,像个滚地葫芦一样飞了出去。
但火光速度更快,竟然赶在泼法金刚前头,一脚踢在了泼法金刚的身上。
就这么踢出去然后赶在人家前头去踢回来,来来回回地踢,最终泼法金刚惨叫一声,吐出一口金黄色的鲜血来。
红光止息,泼法金刚躺在地上,金黄色的皮肤就像是被太阳曝晒后的干涸泥塘,全是触目惊心的裂纹。
青黎元帅站在一旁,笑道:“现在认识我了吗?”
泼法金刚忙不迭地道:“认识了,认识了……”
“那你滚吧!”
泼法金刚连忙屁滚尿流地跑了。
云天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青黎元帅看着云天,露出了审视的表情:“我把他放走了,你没意见吗?”
“没有。”
“算了,不逗你玩了。这东西老娘看上了,你有什么条件?”
“本来有一大堆条件的,不过算了,你先帮我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顺着云天的指头,青黎元帅看到了一条不断向着指骨蠕动的类似蚯蚓的东西,走近了一看才发现是一个枯瘦如柴的人。
青黎元帅收起了旱魃指骨,就像是收起了一截干柴,一点异样的表现都没有:“他是谁?”
“我师傅戒善,我怀疑他觉醒前世的记忆了。”
“你好象不喜欢他觉醒前世的记忆。”
“不喜欢。”
“为什么?”
“我就是我,昨日之我非我,明日之我亦非我。”
“额,什么意思?”
云天觉得自己这个哔简直装给了狗看:“如果取经的目的,就是让他成为一个失败者,那我来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你有那么讨厌他吗?”
说起这个,他忽然间就觉得怒气满满:“人活一世,重要的是轰轰烈烈。要么你就当你的忠臣孝子,一辈子循规蹈矩,为佛门兢兢业业奉献一切,不要行差踏错。要么你就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反出佛门,带着孔雀笑傲江湖去……坑了自家师尊,自己爱的人也就算了,连自己的后世都要坑……最特么瞧不起这样的煞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