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孙膑请三位师兄参与河内地方治理,用墨家思想教化人民。其实也就是将日常政务管理工作全部委托给了公尚过,这权力范围,至少得有两个郡吧。
公尚过、高石子、县子硕这些人,都是嘴炮。辩论没输过,实践没干过。这次一下子就担当起治理两郡百姓的重任,既兴奋又忐忑,一个个跃跃欲试,决心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做些实事出来瞧瞧。
如果他们到汉国国内,在人才济济的人堆里非常不容易出成绩,论实干,或许不如一些汉国义学的学生更有能力。
不如在最艰苦的地方扎根,做出些成绩来,也算别出蹊径。还有就是河内与齐国水土相差不大,生活也还适应。
就这样,公尚过、高石子、县子硕三人在孙膑的管辖范围内扎下根来,开始投入到火热的“尚同”大业中。
有了身份认同的孙膑,心中蓬勃着一团干事创业之火,他与师弟带佗对当前形势条分缕析、综合研判,制定出一套新的军事行动计划。
从朝歌到中牟再到邯郸,这可是一大片膏腴之地,土地肥沃、浇灌便利、人口密集、产出丰饶,周边诸侯无不垂涎三尺。
魏国方面:这块土地原本是魏国控制着的。尽管是间接控制,但在魏?眼中,早已将其视作自己的禁脔。一下子被孙膑给硬生生切出去了,魏国绝对不肯善罢甘休。
西赵方面:最着急的应该是盘踞在晋阳的西赵政权,当初赵国三分,赵侯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恢复国土。
但当时魏国国力强大,孙膑武功正盛,还有南赵政权赵緤这个“二五仔”从中作梗,西赵政权只有死守太行山。
如今不一样了,孙膑叛出大梁,一下子将上述几个因素全部改变了。因为孙膑的出走,魏国被削弱了,赵弽被消灭了,孙膑虽然割据一方,但他本身也面临着被围剿的局面。
这个时候放下恩怨与孙膑合作,是赵国恢复国力的天赐良机。
新齐方面:从田忌来书之恳切可以得出,田忌刚刚篡夺君位,首要矛盾应该还是清洗国内反对势力,不想在周边多生事端。
据此,孙膑和带佗,师兄弟二人集思广益,群策群力,共同制定了名为“晋阳之战”的战略构想,核心内容为:抗魏、和齐、灭西赵。
抗魏:孙膑对魏国的国力门儿清,目前魏国的国相公孙衍智谋不可小觑,但尚可一战之将,只有魏错、魏章和公孙喜三人。
魏错、魏章、公孙喜无论战略还是战术,孙膑都没有当一回事。尽管他手中兵力不一定多,但有带佗、孙何二将在,孙膑军击败此三人都没有悬念。
孙膑比较担忧的人是相国公孙衍,他能蛊惑起周边诸侯的野望,团结起来一同对付孙膑,形成“多打一”的不利局面。
从田忌通报的情况来看,魏国在渡河不得的情况下,已经使用韩国的盟津渡开始向河内发兵,可见韩国已经下水了。
抗魏的主战场,孙膑想放在野王这个地方。兵力以太行军为主,请太行军副将斗孟雄下山,闪击野王,将战火烧到韩国境内。
野王这个地方,是太行山南下的控制性城池。他扼守太行山下东西和南北两条交通要道。
最要命的是,野王是联结韩国太行山上和山下国土的喉结处,如果夺取了野王,那么就将韩国的国土一分为二,首尾不得相顾。
真实历史上,秦国就是攻战了韩国野王之后,韩国无力抗衡,只好割让上党。最终上党降赵,引起了秦赵的长平之战。
斗孟雄一旦对野王下手,同时派小股部队骚扰上党,韩国必然急眼,魏军也将有后顾之忧,这样一来,魏国的进攻速度必然放缓。
斗孟雄瞄准野王,以袭扰为主;带佗驻守朝歌,以防守为主,总体战略就是一个“抗”字,既不放松斗争,也不主动进攻。
和齐:就是利用齐国国内政局不稳,对外消极用兵的心理,充分回应田忌释放出的善意,向齐虚与尾蛇,在言语间给田忌以希望,与齐国暂时保持和平。
灭西赵:是这次战略的核心。孙膑决心假意答应西赵使臣,表示愿意归附赵国,诱使西赵侯赵语走出晋阳,来到邯郸,然后请汉王兵出句注塞,趁机灭掉晋阳。
如果西赵灭亡,晋阳归汉,那么孙膑控制的土地将通过滏口陉与太行山上的汉军联结起来。
这样既实现了汉王先收晋国故地的设想,又保全了孙膑新得到的土地。
新的作战计划,包括作战图示等,很快通过飞鸽传到了汉王的案头,汉王叫来武安君吴起及诸将,一起分析研讨“晋阳之战”作战方案。
武安君吴起首先发言:“君上,臣以为,天下战机,苍天操之。何时当战,何时当息,固非人力可以左右。今,晋阳之战,实乃时机已到,非打不可。”
俱酒对吴起的分析非常认同,战争往往不是人力可以左右的,战机也是稍纵即逝的。
这次河内大乱,看似因为孙膑叛魏而引发的,其实是各种矛盾集结到了一定程度的产物。即使没有孙膑事件,河内一带也会因其他原因爆发冲突,这就是事物发展规律。
吴起继续道:“孙将军此份作战方略,虑事周全,安排得当,起一生为将,大战无数,远虑深谋如孙将军者,殊为罕见。”
吴起毫不吝啬对孙膑的赏识程度,孙膑对战争各个阶段的划分、兵力的部署、时机的选择、地势的了解,可谓是做到了算无遗策。
俱酒心想,可不!你俩后世一个被称为“兵家亚圣”,一个被称为“兵家次圣”,这就开始惺惺相惜了!
历史长河中有一帮这样的家伙,只有吃着一碗泡面的命,却做着一统天下的梦。他们闲的蛋疼,总结归纳出什么兵家四圣、六圣、十圣的,圣圣都有二位的大名啊!
吴起最后补充道:“臣以为孙将军处,火力似显不足,诚宜尽快补充。”
俱酒又征询右将军儿良、后将军端木伯御、左将军聂政三位的意见。
儿良没有任何异议,只是提出一个要求:“王上,句注塞是臣拿下的,驻军也是臣的部属,此次进攻晋阳,臣请为先锋。”
端木伯御不干了:“不行不行,铁脚板打下了蓟城,亦算是有攻陷国都之功。晋阳伯御打定了,王上可不能偏心眼啊!”
俱酒笑而不语,转头望向聂政。
聂政道:“王上,臣以为孙将军兵少,在诸侯重围之下,没有预备队可用啊!”
俱酒闻言哈哈大笑,聂政算是把“每战必留预备队”这套理论学到家了。
他收住笑声:“既然要打,不妨打大点!孙膑欲打‘晋阳之战’,朕为其改一字,咱们打一场‘晋国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