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音,我的心里微微一抖,最终,这身后的洞内刮起了一阵阴风。
一路上来,我是跟着姨父走出来,他拖着老何,何自剔整个人是昏迷中在抽搐,易先开的两只手死死的捂着他的耳朵。
我则是跟在他们两人背后,一步步的走出了一开始的这间屋子门口。
三个人几乎瞬间摔了下来,眼睛上的石头早就没了,阴冷的客厅中,出来之后,周围都是烧过的雄黄味道,三个人的身子在腾腾的热气中开始诡异的复原。
一旁传来了姨父的声音,他穿着粗气,
:小子,你得原谅我,不是我不帮你,我只有两只手,要不帮这姓何的封住耳朵,他刚才就已经回不来了。你小子性格坚韧,我倒是不担心,这姓何的可就没这个本事。
就在这时候,身后的方向居然传来了脚步声。姨父脸色一变,问我,说你刚才听到了很多声音,其中有声音你回答了?
我坚决的摇了摇头,毕竟现在的我,也早已不是当年易先开嘴里的那个蠢猪,
:你没懂我的意思,我说的是在心里回答也是回答。
我顿时有些呆住了,低着头把刚才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我就说嘛,老头子的声音?可惜打错了算盘,不是任何人都能假装的,张善守这种人,即便是这地脉里的邪气也不敢假装,即便是他的声音,那也是自寻死路。
我下一句话没说出口,此时那门内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分明是有人跟着我们上来了。
这会是谁?
这道门就这么打开了,已经不需要我去解释,一个人影已经从门内走了出来,根本就是刚刚从地底出来一般,一身靓丽的职业群,脸上画着淡妆,抹着口红。
华灯初上,在我的眼中,门内再也不是什么小房间,那是当年相遇过的那个餐厅。
而苏程的样子哪里还是现在,这根本就是当初的苏程。
有些时候,那是你内心深处的东西,或许就连一个人自己都不知道,当年的这一幕,其实早就埋藏在了自己内心深处,无论如何都抹不去。
就像是此时我眼中那个靓丽的女人,走到门边,就像是街头路过一般遇到了我,微微蹙着眉,就像是在想你怎么也会在这里一般,三分化成了眼眸,七分融入了身后的灯光,微微一招手,便是一句有些任性但绝不低头的声音,
:于术,你为什么回来?不是说过,从今以后,我们不再见面?
我已经完全呆住了,幻觉之中不自主的朝前走去,有些事只有过了很多年,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忽略,会提醒着你,你曾经忽略了自己心里的感觉,忽略了这么一个人。
身旁姨父开了口,
:小子,那房间里头你看到了什么?我告诉你,这洞下面是地脉,活人活在这土地上,每个人的人气其实都会融进地脉,有一种说法,人就是从地里长出来的。
:这地脉之气能够幻化出很多样子,聚成很多人的模样,你看着是真实,但你不要去留恋,其实都是假的。
话是这么说,那冰冷的语气也很急,眼前的这一幕或许只有我能看到,但姨父却根本没有拉住我,任由我自己走了过去。
我一言不发,就如同当初的那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般,走到了这个门口,面对面的看着她。
或许在姨父眼中,我只是一个人,中邪一般的看着一个空荡荡的门内。
看着这餐厅,看着面前的女人,我眼神中带着无比的渴望。但最终,眼神却黯淡了下来,我嘴里低低的念了句,声音小的只有我自己才能够听见,
:罢了吧,错过的,也都过去了。
:就这样吧。
在门内这个当年的苏程有些吃惊的神情中,我却把手伸向一旁,将这道门就这么关上了。苏程,餐厅,所有的一切都随着被我亲手关上的这道门消失了。
身后的不远处,老何刚刚醒过来,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便看到一旁的姨父只是盯着我,易先开手里的线都掉了。
:我,我刚才还真的害怕他走进去。
听到姨父这么说,何自剔有些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是顿时就骂了起来,说这可是你侄儿,你怎么不拉住他?
易先开脸色很是奇怪,看了看一言不发已经往回走的我,他叹了口气,自己像是想起了什么,笑了笑,低声念了一句异常奇怪的话,
:你懂个屁。
:人就是这么矛盾,其实就在刚才那瞬间,差点我还希望他能走进去。
他们两个人没有问我看到了什么,似乎都知道,刚才如果我真的在幻觉中走进了那道门,那就是回到地下,而我自己肯定永远都出不来了。
我回来之后,姨父看似随口,但那语气却很认真,说虽然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你小子心智没被蛊惑,怎么还是看了那么久才关了这道门?
说完扭过头来盯着我,我低着脑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了这么一句,
:以前的一个地方,当初我没仔细看,现在却觉得有些没看够,就想多看两眼。
姨父拍了拍我的肩膀,所以说,你小子从来就没让我担心过。接着扭头瞟了一眼老何,话锋一转,
:要是你,连叫你姑都叫的那么凄惨,随便在里头瞅到一个女学生,早就回去了,现在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今晚杀进这地底通道的事情,最终以失败告终,虽然看到了那地脉,但那是活人根本就不可能到的地方,连人都差点自动枯萎,更恐怖的是,这一路回来的途中产生的这些幻觉。
奇怪的是,自从这道门关上之后,我们谁都没再说话。
某一刻,我觉得姨父的眼神有些不对,之后他瞟了好几次我的头顶。我用手摸了摸头发,发现上面居然沾着泥巴。
按理说,这种地方,头上沾着点泥巴并不出奇,问题是易先开有几次那瞬间的眼神,就在老何还在一旁叹息,说自己姑啊婶之类的以前如何如何养育自己,到最后几乎演变成他一个哀嚎的时候。
我问了姨父两句,易先开笑着说道,
:你也知道,在这门里,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我刚才看到的是你小姨,但她不理我,只是在她侄儿的脑壳上面摸了摸,你信不信?
这让我有些楞,那表情也分不清真假,我想要开口,但姨父已经站了起来,当先朝着外头走去。
我和老何都奇怪,难道要出去了?
到了这时候,周围起了极大的变化,哪里还是什么客厅,根本就是之前的那个墓坑。当中一个硕大的石棺就这么摆在这里。
最后,我们到了这墓室的外头,但却根本没有离开,只是藏在了一旁之前那外面走廊的地方。
但在我们眼中,这就是一个墓道的拐角后面。
即便躲在这外面,我还是清楚的听到,安静的墓室中,居然是中间那一口被姨父打的不成样子的石头棺材的盖子开始抖,接着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之前那个老头,
:就快来了,你们看仔细了。
这墓中死老头的声音像是在提醒姨父,不久后就看到角落的那扇门,就那么自动的打开了一条缝。
被迷眼也知道那后头就是地洞,还会有什么东西出来?但这一次却完全不同,一开始似乎是有阴风从那极深的地底吹来,那是几股悠悠的黑气,就那么冒出了那道门的门口。
躲在拐角后头的我根本不敢相信,便看到那几股从地底吹出来的黑气越来越浓,像是在汇聚,到了最后,成了六个淡淡的人的样子。
那真的是黑气汇聚成的六个人的样子,像是魂魄,又像是虚影,显得很真实,有中年人,也有老头,一个个看似就是普通人,正在做着什么事情。
拐角后面,姨父的声音很小,告诉我和老何,
:你们一定要记住这六个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