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车站,我扶着老何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周围路过的人虽然看起来都正常,也没人注意我们,但我总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一个小时之后,十五号露台的电话亭,电话铃声居然真的响了,我看了看周围,两步走了进去,拿起听筒一听,
:小子,还没死吧。
这一次,电话那头,传来了易先开的声音。
:猫有猫灵,狗有狗灵,那女的通灵体质,没办法,打个电话也只能让人帮忙,路北界那地儿舒服么?天气如何?
我气的全身发抖,亭门口的白痴老何几乎要扑过来。身子歪在地上。
:易,易。我槽。槽你这个网把谈。。。
他让我将这里的事情快速的说了一遍,电话那头的姨父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
:很多油灯,地上都是油?姓苏的问米鬼进去,她说那地方是被烧毁的?
之后的声音再也没有任何犹豫,
:你把这个电话拆下来,今晚十二点之前,你这样做。
之后的话,我拿着电话不断的看着周围,听到最后我嘴唇都有些抖,
:那。。。
:最近北边出了问题,当先从那地方浮了出来,鬼魂原本就在死时含怨,重复死时的年日,借怨气化邪,有东西趁了鬼魂的死时,只能这样。
电话挂断了,再也没有任何声音,我狠锤几下,好不容易把这电话机拆了下来,一把从下面搂进老何身上。带着“挺着个大肚”的白痴老何,快速的离开了。
老何歪着嘴,被架着还在对原本那地方不断的骂。
整天下午,我都藏在街角的一处,随时盯着镇子尽头的钟楼,不时朝着这些行人。老何嘴里出声,
:都是幻觉,全都是幻觉,于术,你在找什么?
我低低的回答,说我在找昨晚上那个中山装的老头,那人怎么还没影?
街上人来人往,我注意着这镇中的每一个人,期间带着老何去了一趟镇口的位置,看着出口,老何的声音有些急,说我们现在就跑?
:怎么走?你忘了那趟火车?
我让他把肚皮里面这电话机拿了出来,两个人挡着,把这电话机埋在了这牌楼下面。痴呆老何问我,说这牌楼到底有什么,你小子怎么老往这儿看?我没说话,皱着眉头看了好几眼,这上面并没有任何东西。
夜晚的街上,“行人”也变得紧张起来,一个个形色匆匆,某一刻,可以看到似乎有很多人再次朝着车站赶去。
黑暗的天尽头,也不知什么方向,或许是山外,轰隆隆的声音一直在响。人心惶惶中,街道上一片杂乱,路边也不知道到是谁遗落的一个收音机,别扭的喇叭一直在传出一个女人沉亢的歌声,
:促是一厢青梦,当初兀自情浓,移情朱唇烟雨,车如流水马如龙。
还有这民国的场景,就是那个时期遗留下来的声音。
钟楼的指针指向了十二点,嘈杂的喊声中,传来几声硕大的轰隆声,整个地面都在开始抖。
一栋栋房屋不断爆炸,紧接着是更大的炮声,人群奔逃,惨叫声不断,车站的方向成了不夜天,那列火车轰然传来冲天的爆炸。没多久,整个路北界在炮声中陷入一片火海,所有的地方都在燃烧。
:烫。烫死我啦。
老何嘴里开始乱叫,我带着他,猛然扑进了街边的一座房子中。
各处都在燃,诡异的炮声和惨叫声。我管也不管,只是用线把老何绑在地上,死死的贴着地,双手一弯,用一种奇怪的动作将两人“钉”在地上。
一定要接着地气。
剧痛中我只觉得自己的身影都要被烧化。
过了很久,一切安静了下来。走出去后,周围一片阴森,我不敢相信,一处处的废墟,各处一片狼藉。
诡异的安静之后有阴风吹过,到处开始响起哀嚎的声音,黑气中,远近的街上多了什么东西。
死人的虚影原本是在各种奔逃,黑气之中,这些人居然开始慢慢的融化,到了最后,就那么化成了油,淌在湿淋淋的地面上。
怎,怎么可能?
前面跑过一个女人,衣衫褴褛,在不断的哭泣,脸上全是泪水,正是那个穿旗袍的女人。
:儿子,我的儿子。
哀怨的声音,她的需要在苦苦寻找,接着散发出黑气,就那么融化了。整个镇子,诡异的只剩下湿漉漉的地面。
我扭头一看,一旁老何的身子居然也有半截融进了地中。
:于术,快,快救我。
我把他拖了出来,这地方只剩下空荡荡的废墟镇子,还有地上一层诡异的油。我抬着头,死死的盯着那钟楼。
有安静的脚步声响起。有什么东西来了,那是一个人,从尽头的火车站走来,穿着中山装,正是当初的那个老头。
接下来的事情让人毛骨悚然。
拿着一个个的玻璃瓶子,就在这大街地面开始,开始扫,将诡异的油扫拢,装进这些玻璃瓶子里。将这些鬼魂化成的油,装成一个个的油灯。
一盏盏油灯在街头亮起,火焰不断的晃动,像是很多鬼魂在说话。
诡异的场面让人麻木,或许是我我全身也在不断的便湿,黑气融化,被火烧一样的感觉,脚边已经淌了一大滩的油。我静静的开了口,
:你们原本已经如此凄惨,何苦还要这样?
这老头管也不管我,他一双眼睛只是盯着我们这处反着光亮的地上,那眼神根本就是已经注定了我们结局。
我扭头便走,身旁的老何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根线拖在这油地上。从地下传来老何的声音,
:于术,我们完了,你小子化的慢,我化的快,那东西就要把我们装灯油了。
安静的镇子,逐渐各处都是油灯,我拖着一路的水渍,不断拉着自己手里的线,这根线是我下午的时候牵的,让自己不“沉”下去,眼看着就快到一个地方。
但再也坚持不住,那是这路北界入口处的那座门楼,我整个身子沉到了石板地上的油中。我和老何,就这么消失了,地面上还在传来我最后的声音,
:电话呢?
:我都看不到了,我知道个屁的电话?丢都丢了,我们不该来的,以后叫我油灯何。
安静的街上,只剩下这老头一个人的各处忙碌。
终于,这老头走到了这一处地方,诡异的笑了一声,拿出两个玻璃瓶子正要装。
突然,他咦了一声,只见地上的这滩灯油被一根细线飘着,居然顺着石板地面朝着远处流。
中山装的老头狠盯着这摊油,边走边要装的跟了上来,地势根本就不是斜的,终于,一滩油渍流到镇口的街头停了下来。
沙哑的声音嘟哝了一句,似乎在说走什么走?
突然,周围响起了什么声音,玲玲玲,那是一阵电话声。
老头皱着眉头,到处看了看,拿着瓶子正准备弯腰,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手就那么停了下来。
镇口的石头牌楼底下,那是一根绳子,从上面伸了下来。
眼睛猛的一瞪,快速的后退的两步,佝偻的身子抬头一看,镇口这石头牌楼上,居然多了三根草绳,就那么挂在上面。
垂下来的是中间的那根,下一刻,地上的油中陡然伸出了一只手影子,正是我的手,拉住了垂下来的草绳,绳子朝着上面一拉,我和老何的身影被提了出来。
我大脑一片空白,再次能看到东西后,我正站在这牌楼地上,中山装的老头露出怨毒的神色,却在不断的后退,一时间根本不敢过来。
回来之后,一旁的老何嘴大张着,不断的摸着自己的手脚,他呆呆的扭过头,就在我身后头顶,这路北界的镇口门楼上。不知何时,多了三个粗布衣服的诡异身影,吊在上面,静静的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