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两人心里一个比一个还要着急,恨不得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立即马上找到月意。
所以,当两人一分开,便没了任何约束,根本是亡命天涯般赶路。
赫连风情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找月意,不知她还在不在南奇,不知她现在是否平安。
世道万般渺茫,没了她,仿若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事物。
眉宇间略带倨傲,俯瞰众生般骑坐在高头大马上,赫连风情眺目望着远方,眼底闪过从未有过的迷茫。
他苦涩地笑了笑,最终,还是凭借心中所想,策马扬鞭往莨城方向赶去。
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的地方,因此,便从距离当下位置最近的莨城找起。
莨城,南奇万千城池中较小的一座城池。
于赫连风情而言,比起生活过的淮城,莨城可用巴掌大小来形容,一眼望去,便一览无余,简单的一条长街贯穿始末,这样的地方,她会在吗?
骑着汗血宝马在长街上横冲直撞太过引人耳目,赫连风情只好将汗血宝马送去驿站,喝口茶的功夫都不留给自己,便徒步出了驿站。
莨城虽小,却是人潮汹涌,正好赶上了黄昏时分,耕耘的百姓回了城,纷纷邀约着家人朋友前来逛街。
莨城的街,非常的热闹。
可,赫连风情的心,却是万般冰凉的。
他用较快的速度,将长街走了一遍,犀利的目光不放过任何一个视线可触及到的位置。
然,却丝毫不见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
正当他想要往暗处找时,突然一道声音将他的视线猛然拉回。
“大娘,追不上我,哈哈……”
熟悉到化成灰他也不会忘记的声音!
赫连风情急忙推开人群,匆匆忙忙往生源处赶去。
人潮越发汹涌,赫连风情急不可耐,几乎快要忍不住用内力震飞所有人。
可是,他做不到,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光是这般在人群里挤一挤,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又再次撕裂了。
空气中瞬间弥散开来淡淡的血腥味。
赫连风情额角深处汗水,却已经慢不下半分,终于,好不容易挤过了人群,在一个小摊子前,看到了那抹魂牵梦萦的身影。
他大口喘着粗气,多日来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此时此刻,他才发觉自己受了多重的伤。
几乎微微呼吸一次,便疼进了心坎里。
本该大步走过去抱住她,可在这一刻,他却迈不动腿。
月意来到莨城已经很多天了,包子铺老板说要帮她找赫连风情,可是找了几天也没找到。
今日她闷得慌,便要求大娘带她出来逛逛,因为她到处乱跑,街上人又多,最终竟然跟大娘走丢了。
正巧她被一处小摊上的面具吸引,便停住脚步,想要挑一个面具,待会大娘若是找到她了,她便让大娘给她买,等赫连风情来接她了,再让他还大娘钱。
这几日,她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一个身穿红衣服的男人。
好多天过去了,她依旧没能看清男人的长相。
她只知道他是个二十左右的男子,一身红衣似枫似火,脸上戴着一个虎牙面具,醉醺醺的,拉着她满大街跑。
他的名字,叫做,十七。
月意眨了眨眼,心头最为柔软的位置莫名泛酸,她捧起一个虎牙面具,轻轻抚摸,嘴里不由得呢喃一声:“十七……”
十七,你会是谁呢?
为什么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你,可是,又看不清你的长相。
似是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月意不由得抬起眼,眺目望了过去。
人海繁华,皆为缩影,回眸一瞥,那人竟在灯火阑珊处。
月意紧紧握着手中的虎牙面具,目光怔怔地望着隔了一丈距离的红衣男子。
一袭锦缎红袍似曼珠沙华,绚烂夺目,美目盼兮,尤为摄人心魄,瘦削薄唇透着迷人的危险,好一个恍若天人般的男人。
月意愣了半晌,脑海里瞬间浮起梦境中的一幕幕,终于,梦里的男人有了属于他的容颜。
“十七……”
不知为何,月意打心底觉得,眼前的男人,就是她梦里的十七。
听到这一声,赫连风情身体猛然一怔。
虽然,眼前的姑娘脸上并无手心大小的疤痕,可他依旧一眼便认定,她就是月意,是他赫连风情心心念念的姑娘。
十七,这般久违的称呼,竟然在重逢时刻,这般轻易地喊出口。
他随之勾唇一笑,月意只道万般皆失色。
这一笑,她能记一辈子。
赫连风情艰难地迈开脚步,试图走向她。
可是,未能走完两步,脸色一阵苍白,高大的身子屈膝跪了下去。
月意大惊,几乎没有半分思索,扔下手中虎牙面具,大步过去,弯下腰撑住他即将倒在地上的身子。
她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扶住他。
可他却半分力气也没有,全靠她支撑着,脑袋垂在她的肩上,已然昏迷不醒。
月意慌了神。
明明是陌生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见他笑了,她觉得眼前一片光明,见他倒下了,她立即慌了阵脚,怀里的男子,一举一动都在牵扯着她的情绪。
月意急忙大喊救命。
莨城百姓算得上热情,见赫连风情晕过去了,听到月意求救,只当他们是路过此地的寻常人家儿女,便好心将赫连风情送去了客栈。
月意本想回去和包子铺老板说一声。
可是,她抽不出手,赫连风情的大手不知何时箍紧了她的手腕,就是昏迷不醒,也丝毫不松开。
月意实在没办法,只好留下来陪着他。
过了午时,赫连风情身上的热度渐渐升高,滚烫的触感让睡得极浅的月意醒了过来。
她蹙眉,将小手贴在他的额角,这才恍然发觉,他竟然发了高烧。
可是,好好的怎么会发高烧呢?
这一发现让月意不得不仔细观察他,刚一触碰他的胸膛,便被衣裳上的粘稠感惊了惊。
他究竟流了多少血?
若非穿的是火红长袍,估计早已将布料染得鲜红无比。
望着他略显苍白的侧脸,月意心跳加速。